在封建社会里,最尊贵的姓氏是皇帝的姓,称为“国姓”。皇帝对有功的臣僚赐“国姓”以示褒扬,接受赐姓者无不以此为荣。
刘汉王朝时就明文规定,凡刘姓之人就可免除一切徭役,享受“六百石”的中级官吏的待遇。李唐王朝的编修姓氏书中,也明文规定了姓氏尊卑的排列。唐贞观十二年,吏部尚书高士廉奉诏撰修《氏族志》时,因沿袭魏晋南北朝旧例,以山东崔姓为第一,皇族李姓为第二,唐太宗大怒,亲自出面干涉,改要姓为第一,外威之姓为第二,崔姓降为第三。武则天执政时,修纂《姓氏录》,改武姓为第一。
唐时,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并称“五姓七族”,门第最为清高。子女婚嫁首重门第。即使身为宰相的李义府也因不属“五姓七族”中之望族,在为其子向山东崔氏求婚时,也遭精通拒绝。
最能说明姓氏贵贱,而且一直流传至今影响深远的姓氏书,当数宋朝编撰的《百家姓》。《百家姓》的前八姓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赵姓是国姓,当然位居傍首,钱为吴越王之姓,其余六姓为皇后外戚之姓。
门阀制度下,姓氏直接影响着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婚姻问题,以至前途命运。甚至连日常交往、场面坐次亦明确有别,西晋文学家左思在《咏史》诗中曾对这种不合理现象做了尖锐的批评,诗曰:“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草。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沈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金张籍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诗中“金张”指西汉宣帝时的权贵金日石单和张安世,他们的后代凭着祖先的世业,七代为汉室高官。而奇伟多才的冯唐(即诗中之“冯公”)却因出身微门,竟一生屈于人下,不能展露其才。
这种以地望明贵贱的现象,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姓氏延续了古代以氏论贵贱的传统;列出姓氏的郡望也使姓氏在发展繁衍的过程中,有了一个比较清晰可寻的主流与支流脉络。历史上,一般姓氏,都有多个郡望,说明它们是由古代同一个或几个“根”上在不同的时期衍生出来的“分支”、旁系而已。
隋唐时期实行开科取士,任官选吏不全论出身,世家大族失去了政治特权,但却产生了一大批新的宗室亲贵和功臣元勋,即新的士族集团。到宋代,郡的行政区划已经取消,《百家姓》中所标明的“郡望”,乃是沿袭魏晋至隋唐时期所形成的名门望族的地理分布。但由于长期形成的以姓氏、郡望标明出身门第贵贱和社会地位的影响,以郡望标注姓氏的习俗,仍然十分盛行。清王士祯《池北偶谈》云:“唐人好标望族,如王则太原,郑则荥阳,李则陇西、赞皇、杜则京兆,梁则安定,张则河东、清河,崔则博陵之类,虽传志之文亦然。”这里王氏说到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由于唐代士人好标郡望、多题郡望,以官方修史亦不详细考辨人物多家乡籍贯,而姑且题署郡望了事,时风所在,竟成为所谓修史之“原则”,造成了历史人物籍贯的极大混乱。唐著名史学家刘知几对此制颇为不满,他曾参与纂修国史,在写李义琰传的时候,因为义琰家住魏州昌乐,已有三代之久,所以如实写道:“义琰,魏州昌乐人也。”结果监修官竟指责他违背了写史原则,要他照李氏郡望改为“陇西成纪人”(事见《史通·邑里》)。
宋代人亦常以郡望自标,比如,刘分攵有两种著作分别题为《彭城集》和《中山诗话》,这里,彭城和中山均为刘氏郡望,并非其人籍贯,刘分攵之籍贯在临川新喻(今江西新余)。姚铉本是庐州人,却自题郡望曰“吴兴”。
明清时人也不乏标识郡望之例。如,明代郑真本是浙江鄞县人,其别集却题为《荥阳外史集》,荥阳者,郑氏郡望也。清代薛雪,苏州 人,却自题郡望曰“河东”。
郡望现象到现在尚不绝迹,归因于人们的寻根念祖的观念意识。现在人们还很重视自己姓氏的来历和郡望,特别是现代寓居异国他乡的华人,大都把自己的姓氏、郡望、家谱视为命根子,常常以同姓、同郡望来联宗认亲。据资料统计,在当今台湾2200万人口中,汉族占96.4%以上,几乎每一个姓氏都保留着传统的姓氏郡望,以示不忘对故土先人的眷恋之情。台湾同胞每遇红白之事,多在门前悬挂标有郡望的灯笼,以示世人。
尤其近年来随着全球寻根热的兴起,海外炎黄子孙纷纷归国,旅游观光,寻根问祖。姓氏郡望成为他们追寻家世渊源,谒祖朝宗的重要依据。“姓氏郡望”这一传统的历史文化遗产,在团结海内外炎黄子孙,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促进祖国和平统一大业等方面,仍具有现实的意义。
(编辑: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