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涌豪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的成立，无疑是中国学界的一件盛事。有鉴于一边是上世纪清华国学研究的辉煌历史，一边是当下国内高校国学院所的纷纷建立，人们自然会问，这是一种“重建”还是“新建”？

陈来先生的回答很明确。立足全球化，面向开放的未来，为凸显民族文化的主体性，和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复兴，需要清华人探索新的体制机制，以承载时代赋予的新使命。对此，他从恢复清华文科传统，平衡基础学科布局的层面，从文化价值观确立和民族慧命传承这一宏大超拔的高度，强调了人文学科之于人格养成的重要意义，传统文化之于民族精神凝聚的深远影响。当然，他不会忽视研究院的“前史”，那种由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赵元任和吴宓等大师开创的煌煌上庠的研究风气，以及此后文学院时代的清华人对这种“求新的世界眼光”的发扬与传承。凡所揭出的推进国学研究，首要在尊重人的独立创造精神，也即陈寅恪所说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可称是对这种传统最精到的表述。有鉴于当下人文学科边缘化与功利化发展的态势，我们能感觉到，陈来先生很重视把将要到来的创新安顿在上述传统基础之上。

确实，比之聘任通知中国学术全体，具备精密科学的方法，同时还稔悉外人研究实绩的重望硕学，能否拥有这种传统显得更加重要。清华何其有幸，当其初奠基，诸大师都能集两长于一身；以后整个“清华学派”的五代师生，也多能做到两者统一。他们治学的特点就是会通古今中外，精神气质就是人格的独立，思想的自由。这实在应该成为今天清华人乃至所有人文学者倍加珍视的“精神前史”。

由此想到，当我们忙于构筑一个平台，创新一种机制，切不可忘记，如何让这种传统发扬光大，应该是这一套尚待建立的机制首先考虑的问题。只要考虑了，做好了，如王国维所说，“不悬目的而目的自生”，清华国学院的办院宗旨也就实现了。进而，这种宗旨与整个民族文化的复兴，也就有了必然的关联。

（责任编辑：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