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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蒙训》:卷下(3)

2009-06-08 13:44
来源:一元一国学网 作者:吕本中
周恭叔又说先生教人为学,当自格物始。格物者,穷理之谓也。欲穷理,直须思始得。思之有悟处始可。不然所学者恐有限也。恭叔又言:隂阳不测之谓神

周恭叔又说先生教人为学,当自格物始。格物者,穷理之谓也。欲穷理,直须思始得。思之有悟处始可。不然所学者恐有限也。恭叔又言:隂阳不测之谓神(横渠先生云两在故不测),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然则圣人之道,仁知者皆不能测也。一隂一阳之谓道,仁,且知夫子所以既圣也。乾坤之於易,犹隂阳之於道,仁知之於圣也。故曰乾坤其易之縕耶,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

李君行先生说武王数纣之罪曰:郊社不修,宗庙不享。歴观诸书,皆以郊对社。盖郊者所以祭天,社者所以祭地也。南郊北郊五帝之类,皆出於周礼。圣人书中不见也。严父配天之礼,盖始自周公。若自古有之,则孔子何得言则周公其人也。列爵惟五分,土惟三,盖至周始定。若夏商以前俱如此,则书为妄也。因言吾徒学圣人者,当自用意看易诗书春秋论语孟子孝经而已。中心既有所主,则散看诸书,方圆轻重之来,必为规矩权衡所正也。又言史书尚可,最是庄老,读时大段害道。

万物皆备於我矣,反身而诚富有之大业,至诚无息日新之盛德也。

田腴诚伯尝说他用心多使气胜心,毎心有所不善者,常使气胜之。且云自知如此,未得为善也。

诚伯又言读书须是尽去某人说某人说之心,然後经可穷矣。

李君行先生学问,以去利欲为本。利欲去则诚心存矣。李君行先生说年二十馀时,见安退处士刘师正解春秋文字,甚爱之,从他观其文,他亦不惜也。後於楚州聚学,他一日见访,问曰:李君在此何欲?答曰:为大人令去应举令及第後归,今次以朞服碍,却欲且就此处修学,以俟後次应举也。刘曰:不然,夫不可得而久者在父母之左右也。君行於是便归乡。然则刘师正者,君行之师与。又云尝语君行:今之人所以为学者,某却不会如此为学。

徐仲车先生少年时为母置膳,先过一卖肉家中,心欲买他肉,遂先於市中买他物,而别路於归,途为顺且亦有卖肉者。因自念言:心中已许买他家肉,若舍而之他,能不欺心乎?遂迂道买肉而归。且云:已之行信自此始也。又言少年时逐日以衫帽揖母,一日当见贵官,乃用幞头襴衫。因自念言天下之尊,无逾父母,今反不若见贵官?自明日以幞头襴衫往揖母焉。家人之见者莫不笑之,既久亦不笑也。且云:己之行敬自此始也。

徐仲车见门人,多於空中书一正字。且云:於安定处得此一字,亦用不尽。徐仲车说:以信解诚,不能尽诚。至诚无息,信岂能尽之乎?

伊川先生尝说:杨子云云圣人之言逺如天,贤人之言近如地,是不然也。当为他易数字曰:圣人之言其逺如天,其近如地。其逺者,须谓之逺。其近者,须谓之近也。

范辩叔说:今太学长贰博士居此住者,皆利於养资考求外进也。为之学生者,皆利於岁月而应举也。上下以利相聚,其能长育人才乎!此於本亦已错了,更不须言也。

田诚伯说: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未以为然也。乃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子曰雍之言然。仲弓未以圣人之言为然而问之,而圣人以仲弓之言为然也。学圣人者,如仲弓可也。且云见君行如此说。

诚伯说公羊不知圣人之意也,故其立言多伤教害义,至如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及人臣无将,将则必诛,此二者尤甚。至令西汉时尊崇丁传,及诛大臣以为将谋恶者,盖用公羊之说也。其为天下後世害甚矣。

李朴先之说临离洛时,请教於先生,先生言:当养浩然之气。语先之云:观张子厚所作西铭,能养浩然之气者也。

先之说以举业育人才,不知要作何使用。

诚伯说近世学者恐无有如横渠先生者也。正叔其次也。又云:向日因看正蒙书,似有箇所得处。又云:每见与叔中庸解,便想见其为人。由是观之,诚伯师横渠也。

刘元承元礼尝师事伊川,说纪侯大去其国。大者纪侯之名也,齐师未入境而已去之,则罪不在齐侯也,故不书齐侯焉。又见伊川先生说,仲尼曰惜乎出境乃免,须终身不反始可免罪。

宿州高朝奉说他师事伊川先生,尝见先生说义者宜也,知者知此者也,礼者节文此者也。皆训诂得尽。惟仁字,古今人训诂不尽。或以谓仁者爱也,爱虽仁之一端,然喜怒哀惧爱恶欲情也,非性也。故孟子云:仁者人也。

乐文仲说眉浩学士事,亦好常见人写字不端正,必须劝戒之。或人问之,曰:每事无不端正,则心自正矣。

陈正端诚说:王辅嗣王介甫有大段不通处,须要说应故也。田明之说易,所以尤多过者,须要说无应故也。易中自说上下敌应,刚柔相应之类甚多,岂得谓之无应?但不可执定耳。

又说:邵尧夫先生说孟子虽不说易,然精於易者也。且云能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及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非精於易,岂及此乎?

李君行说他每日常多只读易书诗春秋孝经,间读孟子。

田明之说他常只读易论语孟子老子杨子,如庄子未暇读也。

呉叔扬绍圣中尝说:世人多欲胜於学,故无所不为。惟陈莹中学胜於欲,故有所不为。且云莹中,今诸公非不知他,但不可得而用也。

又说字说,诗字从言从寺,诗者法度之言也。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惟诗不可拘以法度。若必以寺为法度,则侍者法度之人,峙者法度之山,痔者法度之病也。古之置字者,诗也峙也侍也痔也,特以其声相近取耳。又说今之学者必要一其说,是不知圣人之意也。无妄之往何之矣,言无妄之世,往无所之也。无妄之往得志,言无妄而往,则可以得志也。其言无妄之往,则一其所以为无妄之往,则异也。

任淳夫说庄子儵忽混沌之说,郭象只以为者败之解之。则解经者何用多言。

范子夷说其祖作外任官时,与京中人书居京慎勿窃论,曲直不同。任言官时,取小名受大祸,因言吾徒相见,正当论行已立身之事耳。

又说仲尼圣人也,才作陪臣。颜子大贤也,箪食瓢饮。後之人不及孔子颜子逺矣,而常叹仕宦不达,何愚之甚。若能以自己官爵比方孔颜,侥幸甚矣。

又说凡人为事须是由衷方可,若矫饰为之恐不免。有变时任诚而已。虽时有失,亦不覆藏使人不知,但改之而已。

李君行田明之俱说,读书须是不要看别人解者。圣人之言易晓,看传解则愈惑矣。田诚伯说不然,须是先看古人解说,但不当有所执,择其善者从之。若都不看,不知用多少工夫方可到先儒见处也。

陈端诚说易须是说到可行处始可。

陈莹中说:书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乱其纪纲,盖尧授舜,舜授禹,禹授启,三圣一贤相继,未始失道也。至太康失邦,故上推陶唐而云。今失厥道,自尧至太康百二十年矣。

又说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於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於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夫能如是,故能养其大体,而为大人,故能格君心之非,而使天下利见,故能言动以为法则。後之人急急然唯欲已为是也,恐其畔己以利诱之,以害敺之,天下终不以为然,而自以为过天下,何愚之甚。

又说安而行之,圣人也,自非圣人,皆利而行之者也。何也?欲迁善逺罪,是利於善也。欲忠於君,是利於忠也。欲孝於父,是利於孝也。其馀皆然。今之学者不能见其近者小者,而妄意谈其大者逺者,故终汗漫而无成也。

陈莹中说学者非独为己而已也,将以为人也。自王介甫解经,止尚高论,故使学者弃民绝物,管仲晏婴霸者之佐一也。桓公杀公子纠,管仲不能死,有三归反坫,官事不摄,可谓违礼之极矣。崔杼弑君,晏子从容於其间,成礼而後去,可谓有节矣。然孔子之称晏子则曰:善与人交,久而敬之而已。及称管仲则曰:如其仁,如其仁。岂不以管仲功及天下所济者广,而晏子独善其身而已哉!

又说隂阳灾异之说,虽儒者不可泥此,亦不可全废。王介甫不用此。若为政依介甫之意,是不畏天者也。(已上皆绍圣中语)

前邵倅呉朝奉说,近世士大夫太不以节操为事。因说与他立节,非一朝一夕所能为,盖在平日之所养也。他甚然之。时李自明在坐,云:此事闲时说时甚易,在於临事时,要执得定耳。因言昔人有自谏官以言事,被责时兼判国子监,乃与诸生往贺焉。盖嘉佑以前,以言事被责为荣也。既见,颜色惨沮,殆不能说话。昔人尚如此,他人未易能也。呉因言自小读书,用得工夫不正,当立节非素养不能。若学得不正,则所养亦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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