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师已没有一处完整的工事,但轰炸过后,那些士兵像是从土里钻出来似的,眨巴眨巴眼睛,掸掉满身的灰土,整一整军衣军帽,又一个个握枪瞄准着前方的敌人。
172团防守的下坡桥是大贺茂进攻的重点,大贺茂的如意算盘是:从下坡桥绕到白茅山的后方,以从正面、侧翼夹攻白茅山。拿下白茅山后,直取上高城,或直接从西面打开缺口,再与从武宁南下的33师团会合北返。
这样,下坡桥一带战斗尤为激烈。
三次拼杀之后,172团团长明灿的手下连轻伤员在一起也不足200人,他给师部打电话请求退守二线阵地。
电话是副师长张灵甫接的,张灵甫最见不得打仗后退的事,一听明灿提这种懦弱的要求,他心头“腾”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厉声骂道:“明灿,你摸摸你的裤裆,看你的卵子还在不在?你是74军的团长,你知道吗?人在阵地在,就是打到最后只剩你一个人,你也要给我打下去!”
张灵甫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电话那端“轰”地传来一声巨响,便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明灿牺牲之后,下坡桥当即失守,白茅山阵地也随之陷落。
形势,又在弹指间发生了逆转。
“你们跟我马上夺回白茅山,否则提着脑袋来见我!”王耀武杀气腾腾地对廖龄奇说。
3月24日,一大早,张灵甫便带着敢死队,提着清一色的美式汤姆轻机枪,直奔白茅山而来。
19集团军总部也派出特务营前来助战。
炮火打击过后,张灵甫的敢死队齐声呐喊着冲向敌人的阵前,前者扑地,后者继起,这种阵势,就连大贺茂这个老武士见了也油然生出几分敬意。近了,近了,眼看就要跨上白茅山的前沿阵地了,敢死队员的喊声更响,枪弹更为猛烈,却不料日军阵前忽然冒出几十股乳白色的雾气,顺风飘进了我敢死队的队列里。
这是一种霉烂性的芥子气,人体接触后,皮脱肉掉,几个小时之后即会变成一副骨架。张灵甫跟在队伍的后面,见有些战士已倒了下去,他本想下令撤兵,不曾想这时候,风向突变,日军放出的毒气竟一古脑地吹进了他们自己的阵地。
日本人阵脚大乱,想抵抗已无还手之力,张灵甫的敢死队意外地夺回了白茅山阵地。
3月5日,远在汉口的11军司令官圆部和一郎得知第34师团被困的消息后,既恨大贺茂不听劝止,草率行动,又担心第34师团被歼后自己无法交待,遂一边电告大贺茂寻机突围,一边指令第33师团施手援救,并从九江调兵2000人南下解危。
九江援兵很快被19集团军拒止在塘埠、丘家街一线,惟有第33师团派出的215联队一路西犯至桥沙、村前圩,并冲开19师的防线,实现了与第34师团会合的企图。
但19师又立即封住了缺口,所有日军再一次被困进了棠浦、官桥街这块方圆不足20平方公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