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源于自己的施政方针能深入人心,迅速贯彻下去。为官一方,作为奉天的父母官,初掌军政大权的张作霖深知,如何治理好奉天是当务之急。他知道,能够“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的道理,积极网络人才,将王永江、孙百斛、关海青、曾有翼等一批名士集结于自己麾下。这些人不仅长于政治,善于理财,为初掌政权的张作霖出谋划策,而且颇具文化功底,要想写出一篇精彩的官样文章可谓轻车熟路。但是,施政方针是要面向普通百姓的,如何能深入人心、贴近百姓,张作霖和他的智囊团们达成了共识:“子曰”、“之乎者也”的文言文语是不能迅速被百姓接受的,不如白话来得直接、深入。
再次,张作霖的性格使然。张作霖出身贫寒,太多的生活磨难让他在青少年时期就体味了人生的艰辛,形成了张作霖敢做敢为、敢闯敢干的豪爽性格,喜欢有一说一,直来直去。正如他在告示中所言:“我向来做事,最不喜欢花样文章,能做一句,便说一句。”告示中的许多话虽是大白话,却也是大实话。官文中的繁文缛节,酸文假醋,不是他喜欢的风格。也因为如此,在那个官样文章做得中规中矩的时代,能发布这样的白话文或许只有张作霖能做得出来。
官文口语化、大众化的起源?
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白话文是与胡适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至今,人们一提起五四运动,就会联想到文学革命;一提起文学革命,就会联想到白话文运动;一提起白话文运动,就会联想到胡适和他的那篇《文学改良刍议》。胡适发起的白话文运动使我们摆脱了文言文的束缚,走进了“我手写我口”的现代社会。
胡适提倡用白话文来取代文言文,不用典故,不用对仗句,对于白话,他的看法是:
一、白话的“白”是俗语“土白”的白,故白话即是俗话。
二、白话的“白”是“清白”的白,是“明白”的白,白话要“明白如话”。
三、白话的“白”是“黑白”的白,白话便是干干净净没有堆砌涂饰的话。
张作霖的白话文告示发表于1916年6月,它的语言和行文方式恰恰与胡适所提倡的“白话即是俗话”、白话要“明白如话”、“白话便是干干净净没有堆砌涂饰的话”不谋而合。而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发表于1917年1月,从时间上看,在运用白话文这一点上,张作霖走在了胡适的前面。
实际上,白话文在古代已有漫长的历史,宋代已有话本,明清两代也有部分白话小说,我们称其为古白话。但无论是古白话还是近代胡适所倡导的白话文运动,它都是对于文学领域而言的。而真正在官文中运用白话,把官文写得如此大众化、口语化,张作霖应该是第一人。
张作霖是一位传奇人物,他一生都充满着传奇,这篇白话告示就是他人生中传奇的一笔!(注:告示原文无标点,为方便读者,引文中的标点为作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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