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七十大寿与太太范我存合影。
不再熬夜,妻子成了报时鸟
年过八十,也不得不服老。余光中说,以前常熬夜工作,现在谨遵医嘱。妻子成了报时鸟,每晚11点准时催促,早早上床睡觉。笔耕不辍,还是等待天明吧!
初试啼声,“沙浮”苦恋入诗篇
20岁那年,中国内战正炽,余光中和母亲从南京逃往上海,又辗转到了厦门。
“时局非常动荡!”余光中回想当时光景,学生罢课、老师罢教,政治分子渗入到师生中,人心浮动。学运像一个个浪头,青年浮沈其中,不知自己会被推向何方。
余光中对这些运动并不热中,“因为我心中存有疑问。”文人如何能坦率从文?对一个已下定决心要成为作家的年轻人而言,他只有摆脱,才能畅言。
外头的世界翻腾不休,余光中内在的诗心也蠢蠢欲动。
“我站在高崖上,再深深吸一口气,向爱琴海与夜空,投最后的一瞥。”在向着紫金山的窗案,余光中初试啼声,完成了第一首诗作《沙浮投海》。20岁的年轻诗人,想着希腊女诗人沙浮Sappho,苦恋着菲昂Phaon,却被抛弃,郁郁投海而死。
不论外界如何纷扰,余光中有定见的朝作家之路迈进。在厦门“星光”、“江声”两报,陆续发表新诗和短评。
一甲子后,80岁的余光中新作《藕神祠》〉,哀悼女诗人李清照:“莲子虽心苦,藕节却心甘,藕断千年,有丝纤纤,袅袅不绝,仍一缕相牵。”
是独钟女诗人吗?“倒也不是,巧合吧!”从小接触古诗词的余光中说,也爱李白、杜甫,少年时拜读英国诗人济慈、爱尔兰作家王尔德作品,受到许多启发。他尤爱兼擅诗词、古文、绘画、书法的苏轼,可为文人典范。
在蜀相恋,与妻独处川语传情
抗日战争时,范我存到四川乐山投奔舅舅;余光中与母亲也避战乱到四川。第一次见面时,范我存才娉娉袅袅十三余,转眼俩人已相伴一甲子。
余光中和范我存都长在江南,不是蜀人,却用地道的川语说情话。四川对俩人有着特殊意义,只要是两人独处,一定讲四川话,成了不与外人说的默契。
余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范我存打理;余光中管理的,唯有一大方书案,与车子的方向盘。诗人不挑食、不挑衣,“太太弄什么,便吃什么;给什么,就穿什么!”
范我存说,余光中全身行头都是家人帮忙买,只一项无法代劳,“就是鞋子。”因为鞋子非得自己试,才知合不合脚。
多年前余光中因公到英国伦敦,同行的还有台湾高铁董事长殷琪的文学家母亲殷张兰熙,与父亲殷之浩等朋友。经过一家百货公司,大家都忙着为亲友挑礼物,余光中念起辛苦的妻子,也细细琢磨挑了件高雅的套装。
“请问您夫人穿几号呢?”这一问,可把连自己的尺寸都搞不清楚的诗人给难倒了。
众目睽睽下,余光中请殷张兰熙移步向前,便是一个拥抱。然后不疾不徐转身告诉店员:“比她大一号,谢谢!”现场都笑弯了腰。外国人也算见识到中国诗人的浪漫与幽默。
“他有时很古板,有时很活泼!”范我存这么形容另一半。余光中难得秀出保存了七十年的上海醒华国小四年级成绩单,各科优异自然不在话下,老师的评语是──温文和雅。
外人常觉他严肃,行事一本正经;满头华发和重重头衔,更添距离感。不过,泱泱大师风范,也曾被只“闹学堂”的猴儿引出了顽性。
话说余光中有回正在中山大学后山文学院三楼讲课,一头柴山猕猴闯进来撒泼,男生手足无措,女生花容失色。余老师一个箭步上前,凑近麦克风对着这只来搅局的臭猢狲大吼:“滚出去!”猴儿见眼前非易与之人,在洪音中踉踉跄跄窜了出去。
下回,如果猴狲儿懂得低调潜进,乖乖蹲踞教室后方。也许,白发诗人也乐意一齐教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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