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茂：一般的情况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发掘的时候，因为一般发现墓葬以后，就是拿着竹签，就是很细的，标签，或者切丝签，慢慢一点一点的去发掘，然后把土弄走，就是一层一层的慢慢慢慢的往下发掘，不可能说是把这个骨头从这边移到那边去，这种可能性不存在。

如此看来，在挖掘过程中，人为弄乱M21尸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况且，从照片上的情况看，尸骨有一部分还埋在土里，而四肢骨骼的位置已经如我们所见，的确不像是被人翻动过。

周春茂：你看下面的土什么的都没有清理的，没有全部清理。没有全部清理，所以那个本身就是在那儿，这个不容置疑的，这个肯定就是在那儿的。

可是，如果不是出土后受到了人为的扰动，难道死者的四肢骨骼在当初下葬时，就已经是这样了吗？这会不会是尸骨埋藏过程中，自然力量造成的？

可是，这种推测也很难成立！因为在与M21同一层位、相距不远的另一具尸骸上，这种情况却完全不存在。

这是一具编号为M7的女性骸骨，出土时被埋在一个史前人类填到生活垃圾的灰坑之中，土质比M21的墓坑松软得多。按照常理，如果这一带出现过什么地质变化，这具骸骨应该比M21更容易变形，可是，为什么它的四肢关节紧凑，骨骼排列整齐，而偏偏是埋在墓坑中的M21却发生了如此明显的骨骼移位呢？

难道是有人在尸体埋葬后，翻动过死者的骸骨？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然而，更令人迷惑的是死者的左手。从尸骨的情况看，死者双脚和右手的骨骼都基本保存完好，唯独左手骨骼却荡然无存，那么，这只手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在漫长的埋藏过程中腐化消失了呢？

朱泓：如果是左手的骨骼完全没有，一点儿没有，一个小骨头都没有，那参考着他的右手和两个脚的骨骼情况来看，它显然不太正常。就是正常情况下，在这么小的一个墓葬里，它的埋葬环境应该是基本上是相同的，在相同的情况下，两个手的骨骼保存情况也应该是大体上是相同的。所以有一个手的骨头，如果保存很好，而另外一个手的骨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那么，这只神秘消失的左手究竟是埋葬后被人拿走了，还是在埋葬之前就已经缺失了呢？

朱泓：我们要如果判断生前缺失的话，一定要在这个骨骼上找到痕迹，我们才敢这样判断。比如说手缺失了，那么如果比如说是被砍掉了，那么在他的前臂那两块骨头上，两个尺骨和桡骨的远端应该看到伤痕。

伤痕？死者左侧桡骨的末端的确残损不全，难道她的左手真的是被人砍掉的？可是，这会不会是在死者生前就早已缺失了的呢？

周春茂：有可能是割体葬仪性质的，就是她埋葬的时候，本身就把它取走，或者放到其它的地方，把它搞碎，搞到其它的地方。

割体葬仪，是通过考古发现的一种史前人类所特有的归葬仪式。这是在距离零口村不足百公里的大型史前部落——半坡遗址发现的一具人骨，死者也是右手完整、左手缺失，而墓葬中却多出了两节他人的指骨！

周春茂：割体葬仪，墓葬里边就是把人的骨头分开，有的就是说，把你这一块骨头，把你这一个肢体解下来，放到另外一个地方，为了送给另外一个人，这都有可能，这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割体葬仪在我国多处史前遗址中都有发现。仅在半坡，我们就发现了不止一具手部缺失的人骨。显然，这种情况在史前墓葬中并非个例。可是，这种神秘的仪式究竟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呢？

周春茂：应该是善意的，就是说割体葬仪不存在恶意的，就是他那个风俗就是这么个风俗，就是那么个习惯。

按照这种解释，砍掉少女左手的就应该是埋葬她的亲人而并非敌人！既然割体葬仪并无恶意，而只是一种不为我们所知的归葬习俗！那么，M21身上的其它几处肢骨异常是否也能迎刃而解了呢？

果然，就在半坡出土的这具缺失了左手的骸骨上，我们有了一个更加惊人的发现，那就是，死者的右臂居然也有一根骨头被移动了位置，这与M21左腿的状况何其相似！

而这些被移动过的骨骼都完好无损，说明移动它们的时间一定是在死者尸体白骨化以后！

吴耀力：史前人类割体、移骨情况很多，原因需要进一步研究。

可是，在M21的骸骨上，不仅左手腕有伤痕，两条上臂的肱骨末端也不完整，并且肘关节也是缺失的，这说明她的两条手臂也曾被砍断过？那么，难道说这些损伤也都是割体葬仪造成的吗？作为和M21尸骨打交道最久，研究最为深入的一个人，周春茂对此却另有看法！

周春茂：我想象的那种情况，可能比现在这个我们看到的情况可能还要残酷一些，还要残酷一些。过去有一个说法，我原来在写这个东西的时候，用了一个尸体肢解的词。

七千年前，这个可怜的少女在被乱箭射杀之后，她的尸骨到底还曾经历过什么？究竟是仇人恶意的肢解，还是亲人神秘的葬仪！真相，也许早已在七千年的岁月中湮灭，答案，也许我们永远无从知晓！

（责任编辑：洛阳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