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距离贾湖村正北70公里的河南省新郑裴李岗村,发现了距今8000至7000年的早期新石器时代遗址。裴李岗文化早于仰韶文化,表现出了仰韶文化前身的形态,它将中华文明的历史又往前推动了1000多年,对于中国考古界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被称为“中国考古学史上重大突破”。
1921年,瑞典地质和考古学家安特生在河南渑池仰韶村发现了仰韶文化。遗址出土的彩陶显然并非处在制陶的起源阶段,而同时期的农业和建筑业发展也已经达到了新石器时代中期的水准。当时,在国内已经发现的北京郊区周口店遗址,属于距今1.5万年——1万年之间的旧石器时代中晚期的遗存,当时的人类还不会制作陶器和种植粮食。那么仰韶文明已经发展到一定高度的制陶技术和农业生产技术从哪里来?中国的史前文明在这里出现了断层。
当时安特生依据这个空缺,提出了 “中国文化西来说”。声称中国文明来源于古代中东的巴比伦地区甚至希腊克里特地区。很多西方学者因此附会,认定中国文明起源于西方,也就是说,中国的史前文明从旧石器时代直接跨跃到新石器时代中期是因为,处在旧石器时代的中国先民通过某种途径学习到了西方的先进生产技术。
裴李岗遗址的发现,为中国史前的制造业、农牧业、建筑业的起源提供了有利的实物证据,填补了仰韶文化之前,也就是距今7000年以前的重要文化断层,有力驳斥了西来说,让国际学术界不得不对中国古代文化发展水平重新评估。
朱帜翻开裴李岗遗址的发掘报告,这是一个普遍使用红色的陶壶储存粮食、烧水烧饭的部落,他们所使用的陶器与自己手上的这件陶壶,居然惊人的相似。
朱帜把贾建国捡回来的陶壶和石铲与裴李岗出土的文物进行了对照,发现二者不管从制作手法还是使用的材质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么贾湖村地下会不会是一处裴李岗文化性质的遗址呢?这十几年来,朱帜一直想揭开贾湖村外那个遗迹的秘密,他感觉时机或许已经到来。
朱帜认为这个东西很像看过的、文物刊物上的一些新发现,有可能是裴李岗时期的东西。他最后向上级文物部门进行了汇报。后来全国文物大普查期间,省文物研究所派文物专家周道、赵世纲来到实地进行了考察,认为确实就是一处裴李岗时期的文化遗址。
根据专家的意见,舞阳县政府立刻公布贾湖遗址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将贾湖村东面圈了起来,明令禁止随意挖掘。虽然仅被列为县级保护单位,但遗址毕竟受到初步的保护,这让朱帜松了一口气,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感觉,这片杂草丛生的荒芜土地之下,一定埋藏着更大的秘密。
1982年10月,在朱帜的热切期盼下,参与过裴李岗遗址发掘的中科院考古所的专家来到贾湖。在对现有的陶器、石器以及红烧土碎块进行分析测定之后,专家进一步确认了贾湖遗址的时间大约在仰韶文化之前的新石器时代前期。
就在专家们准备对遗址进行试探性发掘的时候,一个问题出现了。贾湖村的地势西高东低,而遗址正好处在东面的滞洪区,这里曾经是泥泞的沼泽,60年代以后才逐渐干涸,但地下水位一直保持在离地表2米左右的高位;在遗址三公里范围内有3条河流经过,每年秋季,地下水位就会持续上涨,距离地面不到1.5米。专家判断,如果贸然进行试掘,透出的地下水势必会对文物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为了保护遗址安全,专家决定放弃试掘,等待第二年春天再做考虑。
1983年初春,就在朱帜等待考古所的专家再次来到的时候,发生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变故。由于人口扩张,贾湖村的村民强烈要求把遗址所在的村东的荒地规划成宅基地,建造新的住房。眼看20年来始终牵挂的文物和遗址将被毁于一旦,此时已经临近退休的朱帜再次向上级文物部门请求试掘。当年5月,河南省文物研究所派人来到了贾湖村,他们在遗址的中部规划了3个共50平方米左右的探沟。在一个半月的试掘中,发现窖穴11座、墓葬17座,陶器和石器以及龟甲等数十件遗物,正当朱帜看到一线曙光的时候,专家们却忽然决定终止试掘。
原来,就在贾湖遗址试掘的同时,考古工作者在河南省长葛市石固岗发现了一处包含有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性质的文化遗址。石固遗址遗物丰富,在贾湖进行挖掘的专家根据手头已经出土的文物判定,贾湖遗址的文化内涵并未超过石固遗址,因而决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