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落魄丹青留——徐文长(徐渭)
徐渭晚年才开始潜心于文学和艺术创作,卓然成为一代宗师。然而,若没有儿童时代的屈辱,青年时代的坎坷,中年时代的得意又失意,杀妻入狱的精神折磨,晚年景况的窘迫悲凉,恐怕我们的文学史和艺术史会失去这样一位绝世天才。那么,到底是我们幸运还是文长不幸?抑或是文长不幸而文化史幸?在文长身上,我时常想,天才和苦难难道总是这样成正比吗?
童心骇世真殉道——李卓吾(李贽)
惊世骇俗的异端思想家李贽在牢里趁剃头匠不注意,夺剃刀自刎,由于割得不够深,流血两日不死。狱卒问他:“老和尚,疼不?”李贽答曰:“不疼。”狱卒又问:“老和尚为什么要自杀呢?”李贽答曰:“七十老翁何所求。”说完气绝。一位狂狷奇绝的哲人,一颗绝假纯真的童心,就这样消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
妙笔评书枉断头——金圣叹(金人瑞)
这位钻研哲学却没能成为哲学家,诗文有集却不以诗文名世的天才狂士,因为批了虽没能批完的六才子书,批批《唐才子律诗》,成为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的一代宗师。然而,这位宗师的命运是如此的滑稽:有一年,他听说顺治皇帝称赞他评点的才子书和他的诗文,于是高傲的头脑突然阳痿,整日怀着“何人窗下无佳作,几个曾经御笔评”的感恩之心等待皇帝的召见。结果,等到的不是顺治的召见,而是顺治的死讯。后来,这位狂生参与书生们的反腐败斗争,到先帝庙中哭庙,向死去的“伯乐”倾吐自己的忠心并哭诉官吏的腐败,结果换来的是斩首的酷刑。临刑前不忘幽默一番,写信给儿子说:“腌菜与黄豆同吃,很有胡桃的味道。这一吃法能传下去,我就死而无憾了。”
天妒英才夭傲骨——黄仲则(黄景仁)
这位狂野的文学青年曾经宣称:“臣本高阳旧酒徒,未曾酣醉起呜呜。弥生漫骂奚生傲,此辈于今未可无。”自比弥衡和嵇康。也许正是这种狂傲,使他六次高考落榜。但是,上不了清华北大,却没能阻止他登上乾隆盛世诗坛的巅峰。可惜的是,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青年诗人,三十五岁时在贫病交加中悄然辞世。或许,以他的慷慨疏狂,能在文网密布的乾隆时代躲过文字狱,死于贫病,已经算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
情禅本事醉秦楼——苏曼殊(苏元英)
文学家,艺术家,革命家;中日混血,东西合璧;半僧半俗,亦情亦圣。这个近代怪人,以他奇异的身世和奇异的人生历程,宣告着那个时代的畸形和怪异。更是以他奇异的文化品格和精神世界,宣告着东西方文化碰撞时的痛苦和挣扎。苏曼殊,不仅仅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混血儿,更是文化意义上的混血儿,天才和畸形,在他身上全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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