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为这,姑娘笑了笑,打开柴门,延请崔护入内厅,请他稍坐。崔护道了谢,片刻的功夫,姑娘已端水出来,把水递给崔护。姑娘则靠在院中的桃树下,笑痴痴的看着崔护。崔护有些不好意思,喝完后,自思反正也无事要做,又见这位姑娘长的国色天香,心眼便想歪了,“以言挑之”,崔护说的什么,记载不详,不过料得也不是什么好话,无非是姑娘芳龄几何,家里尚有何人,或者厚着脸皮问姑娘可曾字人否?
不过崔护到底是贵族出身,加上书读的多少,且是个美男,风度翩翩,也不甚招人嫌。姑娘轻啐了一口:“不正经!”然后掩口而笑。崔护除了打听到这个姑娘的名字唤做绛娘,其他的一概没问出来。
毕竟和人家萍水相逢,话问的深了也不好,万一她家人要来,看到自己嬉皮涎脸,别把自己当成了无赖泼皮,赏自己一顿白打,那就不值得了。便告辞出来。绛娘倒是很客气,一直送到门外,不过崔护倒是看出来了,绛娘对自己有非同一般的好感,只是碍着面皮薄,没好意思说出来。到了门外,绛娘道了万福,有些依依不舍的返身回去。
崔护也有些恋恋难舍,不过又想,反正离长安又不远,过段日子再来和绛娘发展感情也不迟。崔护走了很远,猛然回头时,看到的只是那株桃树,柴门已经掩上了。
崔护回去后,本想选个日子再访,不料事务繁多,一时就把这事给忘了。整整一年后,崔护因近日闲来无聊,独坐饮茶时,突然想起绛娘来,这位貌如桃花的姑娘。
崔护情思大动,不知道这一年来绛娘过的怎么样,千万不要嫁人。不行,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要是没嫁,自己不如向绛娘求婚,他相信凭自己的条件,足以打动芳心。
崔护心思重重,满脑子想的全是绛娘的倩影,回忆着去年桃树下的那段情缘。等到了南庄,崔护傻眼了,景色依如去年,那株桃树依然盛开,可柴门紧锁,不知道绛娘去了哪里,是搬走了,还是外出有事未回。总不能在这里傻站着,被人瞧见成什么话?崔护到底是个才子, 这件事是个现成的好诗材,何不把一首诗来做?也不枉自己对绛娘的这片痴心。
浓缩的都是精华,没必要写成长篇大论,七绝便成,崔护打着腹稿,盘算了一会,便有词了,题笔在小院壁上写了一首七绝,便是这首极著名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在,桃花依旧笑春风。
崔护访美未遇,只好怏怏而回,为这事崔护恼了数日,还是放不下心来,知道绛娘已经走进了自己心灵的最深处,这种感觉也许就是爱。崔护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决定再去看看,要是绛娘外出,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崔护前脚刚到院外,就听到里面有声音,崔护大喜,猜想一定是绛娘在家。可竖起耳朵一听,不对,是哭声,确切的说,是位老者的哭声。崔护大为惊疑,里面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绛娘出了什么事?崔护急了,大声叩门。
里面的老翁听到了有人来,急出来看,是个年轻相公,眼睛一亮,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老者开门便问:“公子莫非是博陵崔公子?”崔护嘴张的老大,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连忙应承:“正是晚生。 ”
老翁一听果然是这个冤家,放声大哭:“你好做!杀了我的女儿!今日且还小女性命!” 崔护听了一阵惊寒,差点没跌坐地上,想问是怎么回事,却一时语塞。
老翁边哭边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尚未字人,自从去年清明时节你来讨茶,小女便已有情于你。只你一去杳如黄鹤,百般不回,惹得绛娘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前几日绛娘外出到亲戚家小住,回来时看到了你的题诗,她知道是你。痛哭一场,大病不起,不茶不饭,乃至呜呼!可怜我身边无子,本打算留此女养在家中,招婿入赘,熙养余生。可现在人已经走了,你让我一个孤老头子,日后如何寻生计!我女非你见杀,尚有谁!”老翁越说越激动,一把揪住了崔护,号啕不止。
崔护听罢,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把持不住,也不顾老翁纠缠,甩开老翁,大步闯入绛娘的香闺。眼前的一幕让崔护肝肠寸断,绛娘躺在床上,面色沉静,虽然娇若桃花,却已阴阳两隔,永远都不会再醒来,再倚在桃树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文人大多感情丰富,崔护自然也不例外,此时崔护已经哭成了泪人,浑身颤抖,他知道绛娘实际上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多事讨茶,生生害死了一位娇美如桃花的女子,这让崔护如何承受的起!
崔护一把把绛娘抱在怀里,不住的摇晁,边哭边喊:“绛娘,绛娘,你睁开眼看看吧,我是崔护,我回来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不知道在这一年中我是如何的思念你!纵然春去秋来,雨落雪降,却改不了我这颗痴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我几日,上苍啊,你怎么就这么残忍,生生拆散了人世间一对好鸳鸯,何其忍乎!”
崔护正哭着,忽然感觉怀中的绛娘有些动静,低着一看,上天!绛娘居然睁开了眼睛。崔护以为是白日撞鬼,猛打了一个激灵。仔细看时,绛娘果然有了气息,尽管声音很微弱。
绛娘可能有心脏病史, 看到崔护提诗,一时情绪激动,出现呼吸停止现象。老翁可能是根据绛娘没有呼吸来断定绛娘已死,一般人也以有没有呼吸来断定人是死是活,其实人体有四大生命体征,如呼吸、体温、脉搏、血压,呼吸只是其中一项,人体最重要的呼吸器官是毛孔。
崔护见绛娘醒了,激动的不能自已,大声喊叫着老翁:“老伯快来!绛娘还活着!”老翁听到呼声,连滚带爬的跑到床前,女儿果然已经苏醒,老翁惊喜而泣。二人忙前忙后,给绛娘灌热汤,过了片刻,绛娘已经彻底恢复正常,她知道心上人来了,泪流满面,却无声无语,只是紧紧抱着崔护,生怕他再走了,一去不回。
等过了几日,绛娘将养好了身体,崔护正式向老翁提亲,迎娶绛娘做他的娘子。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老翁还能说什么?崔护已非绛娘不娶,绛娘也非崔护不嫁,一对天造地合的鸳鸯,自然要成全。选了一个吉日,崔护风风光光的将绛娘娶了过来,两口恩爱,如胶似漆。
当小两口离开南庄,去开始新的人生历程时,都情不自禁的回过头来,回望着那株盛开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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