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男人的一条辫子,纠结了众所周知的屈辱和丑陋。专制统治下,百姓的身体被迫参政,清初因为蓄发而死,清末因蓄发而生,剃发背后的动因是什么?是满汉民族主义碰撞的误读?
剃头之“痛”
每年除夕之夜,发廊里总是人满为患,大家都在抓紧阴历年最后的时间剃头。俗话说:“正月不剃头,正月剃头死舅舅。剃头关乎姥姥家人的性命,兹事体大,也就马虎不得”。这是旧时民间的风俗,因此,过去的剃头匠最恨过年。今日的北京,进了正月,理发馆的生意还是很清淡的,大家都期待着“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因为正月结束了,大家就能卸去顶上青丝,好似龙抬头一样神气活现。
其实,据考证,正月剃头死舅舅属于有意误传。“死舅”是“思旧”的谐音,这是从明末清初开始流传的风俗。当时,清政府命令所有男性必须剃发,留满族男子的发式。可是,有人为了怀念明朝,就在正月里不剪发以表示“思旧”,但又不能公开与清朝政府对抗,于是就有了“正月剪头死舅舅”的说法,并一直流传至今。
这个典故也让我想起老北京另一种景物:剃头挑子。
有句形容单相思的话,叫做“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年轻人不大明白,我记得小时候的德胜门外就有这样的剃头挑子。一个戴瓜皮帽的老汉,守着一扁担,一头儿为火炉,上边坐着铜盆,一头为带抽屉的木凳。火炉有架子,上挂着黑灰色的白毛巾、油晃晃的皮刀布。
最耸人的是,皮刀布背面赫然写着“留头弗留发,留发弗留头”。这句话一下子把人扯回三百年前。当初清军推行剃发时,宣扬的就是这句口号。
“起义”与“蓄发”
“起义”与“蓄发”相结合,是清代农民起义的新内容。发展到清末以太平天国为顶峰。太平天国农民起义曾颁布“蓄发令”,明令恢复古代男子束发不留辫的习俗,不再剃头。
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和南王萧朝贵发布的《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中就写道:“夫中国有中国之形象,今满洲悉令削发,拖一长尾于后,是使中国人变为禽兽也。”应知“乃祖宗并非胡种,自当蓄须留发,脱去妖形”等等说法。头发作为肉体器官,又一次勉为其难的参了政。
太平军每攻占一地,发布的第一道公告往往就是“蓄发令”。对拒绝蓄发者,太平军予以严惩。太平军不断宣布“有再剃者杀无赦”,“凡剪发剃胡刮面斩首不留”。竟然连刮胡子都被禁止,这种做法难免会遭到民众的反感和不满。民众再一次因辫发问题而夹杂在不同的政治势力之间。过去因蓄发而死,今日因蓄发而活,真是历史的吊诡。
执拗的辫子情结
最后一根清式辫子究竟何时消失,已无人知晓了,但它至少比满清多存活了半个世纪。辫子,一如它当年的死敌——发髻,一起化为了历史,成为老人忠于古朴生活的象征。
从清代血腥逼迫百姓剃发,到民国蒋介石剪辫子工作队的上山下乡,百姓的身体、男人的发型成为专制统治者控制人权的证据。
一条细小辫子见证中国一段段大历史,清代的辫子,使历史第一次在汉族的身体上留下烙印,辫发在清代蕴含太多复杂的政治涵义,对待辫子的态度是衡量个人思想的外在尺度。
强令剃发,显示出满族这个少数民族征服者的自卑与自负,他们不再一味的学习汉族,他们也要向汉族输出他们的价值观。体现了少数民族意识的提高。为求得长治久安,满人希望在身体行为上建立属于自己的模范。
从发髻到剪辫,男人的头发越来越少,离汉族的传统文化也越来越远,而强制理发的越来越少,自觉理发的却越来越多,这里衍生出从古代到近代的突变,辫子的命运是中国人权蹒跚彰显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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