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崇与皇室成员王恺斗富的时代闹剧中,作为一国之君的司马炎,不仅不加以劝诫约束、以正世风,反而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甚至参入其中,拿出皇宫的宝物——宫里收藏的一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赐给王恺、支持手下“参赛”。
一国之君鼓励群臣斗富,毫不掩饰财主嗜好,明目张胆以奢靡为荣,西晋骄奢淫逸之风,从哪而来,岂不一目了然?!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高调斗富的石崇,活脱脱迎合了主子的嗜好。表面上石崇“显摆”的是自己之富,本质里石崇“显摆”的是主子司马炎之宠。
玩女人争女人也是流氓精英的强项,石崇在这方面也是不拘一格,乃至最后因为争女人送了命。石崇最终“不得好死”,直接原因是因为一个叫绿珠的小妾,石崇惹怒了更大的权贵赵王司马伦相忌,落得个开刀问斩的下场。司马炎死后,没人罩着石崇“显摆”,流氓作家再跟流氓皇室大肆“显摆”,只能“显摆”致死了。
石崇死后,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疑问。那就是他的主子晋武帝司马炎为何不再像老爹司马昭那样重视人才、而是偏爱石崇这样的“废料”呢?难道他是一个发昏的皇帝吗?
问题也许不那么简单。笔者以为,晋武帝司马炎虽然奢侈成性,但毕竟不是个糊涂虫。他偏爱石崇、鼓励臣下斗富,恐怕不是出于一时糊涂,除了纵欲的本性,不能排除有更深的政治统治意图。
三国归晋后,天下政局基本稳定,晋武帝司马炎一时处于“志得意满”的最佳状态,于是开始玩物丧志。但一个皇帝要想“高枕无忧”,自己玩物丧志显然不够,要满朝文武都玩物丧志才行。鼓励群臣斗富,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乱七八糟”的奢靡世风,大概也是这位暴发的皇帝“废掉群臣野心”的“御臣之术”。
天下已定,满朝文武都蜕变成为行尸走肉,暴发的皇帝遂无被夺宝座之忧。世人皆怨晋武帝带头腐败,谁解司马炎醉翁之意不在酒!
由此可见,晋武帝鼓励文学家也去斗富,是有意为之的毁人游戏。在这场游戏中,他无非是拉举国人才同他一起“下水”,当社会精英都流氓化之后,玩物丧志的他们还有什么贰臣贼子的野心吗?
在主子毁人游戏的推波助澜下,斗富的石崇既是“时代风尚”的模范,又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最终不得好死的石崇给后世还留下一本《石崇全集》,证明自己好歹也是一文学家。文学是时代的灵魂,一个在毁人游戏中生成的“行尸走肉”,只享乐没思想,真才已废,灵魂又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