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有个以打柴为生的后生,每天天一亮就起床了。吃过早饭,上山打柴,午时左右,后生已经挑着柴来到集市上。傍晚,后生回了家,做了晚饭,吃完安歇。后生的爹娘都过世了,又没有兄弟姐妹,这样孤孤单单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
这天,后生卖柴回来,老远就看见自家的茅屋冒着袅袅炊烟,以为失火了,也顾不得疲劳,一路奔跑过来,及至进了屋,他一下傻眼了。
只在遥远的记忆中,有过这样温馨的时候:火炉里火正旺,小木桌上,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正飘散着异香。地上干干净净,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昨晚换下的有着浓郁汗味的衣服晾在窗前的竹篙上,还在滴水呢。
以后一连几天,天天这样。后生有点害怕了,是不是神仙下了凡?真要是这样,他一个穷光蛋,可消受不起。他决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这天吃过早饭,他照样上山打了一捆柴,与平常不同的是,他没有将柴挑到集市上卖,而是挑到家附近,然后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两眼巴巴地望着屋子。过了两个时辰,约莫已是做晚饭光景。后生正等得心焦,忽然看见一只火红的狐狸,自山坡飘然而下。
红狐到了茅屋附近,很快在地上打了个滚。后生一阵眼花,再定睛看时,只见一个姑娘走进了茅屋,随即茅屋升起了缕缕炊烟。
原来是狐仙!后生心中一阵狂喜,拔脚就要向茅屋飞奔,但他猛然又站住了,不行,狐仙会被惊走的,总得想个法子留住才行。
呆了片刻,他悄悄地走过去,把尚带着余温的狐皮卷起来,蹑手蹑脚地潜进吊脚楼,爬到阁楼上,将狐皮用一件旧衣服包了,塞进一口破旧的木箱。然后又悄悄来到屋外,背起柴捆,向茅屋走去。后生大步地走到院坝里,将柴捆重重地放下,然后向厨房走去。他听到厨房一阵忙乱,姑娘推开门来,愣住了。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惊慌,说不出话来。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说了话。
狐仙走不了啦!她找不到自己的皮,再也无法变回狐狸。于是他们成了亲,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后生依然天天去打柴,只是他再没有从前那样辛苦,衣服破了有人补,脏了有人洗,饿了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屋子里不再冷清,儿子已经会喊爹了。
有一天,后生又去集市上卖柴,买柴的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好奇地问:“年轻人,看你穿得一身齐整光鲜的样子,干嘛要卖柴呀?”是呀,我为什么要卖柴呢?后生也有些糊涂了。以前卖柴是为了糊口,可现在家里什么都有了,干嘛还要卖柴呢?况且,卖柴得不到多少钱,从前养活自己一人都难。
“打柴卖好玩,天天如此,习惯了。”
“好玩?下苦力好玩?年轻人,好玩的事多着哩,先去太白酒楼逛逛吧。”
后生接了钱,在街市上信步走着,这一刻他有点慵懒,有点不知所措。
傍晚的时候,后生满身酒气回来了,倒头呼呼大睡。这以后,后生经常出去喝酒,柴也不愿打了。这天,后生又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还给儿子带回了一个小巧的拨浪鼓,逗弄着儿子,唱道:
咚咚,哐哐, 儿子呀,你不要急,也不要慌, 咚咚,哐哐, 妈妈的皮子呀,在阁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