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大漠科研攻关
-宋杏昌
我读大学是学自动控制的,毕业后被调整到核效应专业,专门搞核电磁脉冲 研究。当时这项工作在国内还是空白,我们是白手起家的。
1976年的“八一”,我是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度过的。昼夜温差很大 ,白天地表温度有摄氏55度,把鸡蛋埋在沙子里就能烤熟,夜晚到摄氏零下十几 度,盖两床棉被压上皮大衣还觉得冷。那时候我们都是坐东风大卡车,每次出发 就得带上一大车给养,一走就是四五天,因为周围除了核爆后留下的弹坑,啥也没有。沙漠里的风沙能“吃人”,厚厚的汽车挡风玻璃都能磨出坑来。走到最后,脸上的沙尘全结成块了,分不清楚谁是谁,说话靠打手势。不能洗,一洗就得 脱层皮,弄不好还得出血。
我记得“八一”前我们一直在测地下坑道的场强,结果出来了,获得了一些重要的数据和资料,大家都很高兴,二话不说赶紧到试验现场取回记录波形的胶卷和仪器。放仪器的工号离爆心很近,汽车越往前开,身上测核剂量的笔就越响得厉害,最后就是尖叫了。可没一个人往后退的,资料最要紧,错过这一次,就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到另一个工号时,汽车抛锚了。我们几个来不及修,抬上铅罐就向工号跑。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跑了几百米,呼吸都很困难,特别不方便。最后到了工号前搬防护沙袋时,大家干脆就摘掉了防毒面具,争分夺秒地取出资料,又抬着铅罐跑回来。试验现场的沙尘都带超剂量的核沾染,可当时大家也顾不上了,心里就想着资料,就想着国家交给咱们的这个任务,就得尽量干好,不能耽误 了这份责任。
核试验现场肯定是有危险的,搞我们这工作的人,心率不齐、早搏、肝指数不正常都是有的。我有一个战友叫李储先,先后参加过1970年的人造卫星发射、1971年的科学试验卫星发射和1975年的遥感卫星发射,可他在70年代末就去世了。所以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要加倍努力地工作,这样才对得起战友,对得起子孙后代。因为真实的试验现场是无法模拟的,很宝贵也很有限,你错过了一次,那课题可能就要耽误好几年。
现在想想我们那时在戈壁、沙漠度过的“八一”节,觉得很有意义。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在有限的生命里,要把党和国家交给你的工作尽量干好,这是责任。没白花人民的钱,对得起这身军装,就是享受。把工作干好,对得起国家,也对得起自己,就是给别人、也是给自己的最好礼物,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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