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汀邮政局原设在古城区闹市中心,后为了躲避日军飞机轰炸,保障邮务畅通,长汀邮政局迁到离城中心较远的肖屋塘边时任局长廖发基的祖厝。那时,日军飞机空袭频繁,有时一天来几拨,飞机俯冲时,屋顶的瓦片都哗哗作响。邮政局指定专人接收警报信号,空袭警报一响起,大伙儿就赶紧把汇票、票据和重要邮件装进邮袋随身携带,随民众躲到郊区的防空洞,有时因收拾这些重要邮件延误了躲避空袭的时间,我们会就近找水沟或大树隐蔽,邮袋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轰炸过后,大家包扎好伤口、拍去邮包上的尘土,来不及打探自家的亲友生死,就挎上邮包照常上邮路送邮件,在断壁残垣中寻找尚存的收件人;遇有不识字的群众,大家就蹲在废墟中代群众读信和代写家书;遇有全家人都被炸死或失踪的收件人,大家作好记录,按规定及时退回。尽管战时邮务人员的生活相当困难,但从未发生吞票、截包和弃信的案件,军政部门的要件急件也未发生损毁、延误事件。不少邮工还放弃休息,一送完邮件就投入到救灾的行列中,有的帮助从废墟中抠残尸,有的则救护伤员和抢救火海中的残物。
战时,长汀军政公函、家书和慰问军人的包裹量很大,飞虎队的国际邮件数量也较多,厦门大学师生与外界交流的进步报刊也与日俱增,所以,邮局把营业时间延长到晚间,空袭警报一解除,大家就点起樟脑油灯或洋油灯盏,争分夺秒处理进、出口邮件,分拣员投信入格时眼从不失准,销票员落戳有声,封发员唱单铿锵有力,在我听来,这些声音就像一首首催人奋进的抗日军歌。我还记得,重庆往返长汀的航空邮路开通后,邮务人员每次往返飞机场送接邮件时,都有意识地选择走人多的地方,并且斗志昂扬地一路高唱“抗战必胜”的战歌。
邮局里的秘密交通站
国共两党联合抗战后,长汀县境内的南方游击队、失散的共产党人、进步青年和“赤属”纷纷或明或暗地通过各种途径寻找共产党组织和亲人,同时,埠外的党组织和共产运动人士也同样在寻访失散的战友和久无音讯的亲属。于是,国民党加紧了对邮局的控制,配枪特工进驻邮局。
我的同事刘炳镛就是地下党, 1930年他遵照党组织安排,一直秘密在邮局工作,从未暴露过身份。他千方百计地利用邮运渠道为党传递讯息,同时也想方设法团结我们这些送差、邮差,在邮局里成立了秘密交通站。我们利用工作之便把收集到的前方将士的家属住址整理成册,专门提供一些比较特别的服务,如上门慰问、军邮上门亲投和代订、代送等服务,每有将士杀敌立功的喜报、证书寄来,刘炳镛就会组织人敲锣打鼓、一路放鞭炮送上门,极大地鼓舞了民众抗日的士气。当然,这些活动都是当时国民党县党部和邮局支持和提倡的,所以,刘炳镛很聪明,这样做既得到了国民党的信任,又响应共产党的号召,为民族抗日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直到解放后才知道刘炳镛是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