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看!其余的恶魔,也都拔出刀来,馋涎欲滴地望着母亲的身体,难道也象矮的恶魔一样来分割母亲吗?啊!,不得了,他们如果都来操刀而割,母亲还能活命吗?她还不会立即死去吗?那时,我们不要变成了无母亲的孩子吗?咳!亡了母亲的孩子,不是到处更受人欺负和侮辱吗?朋友们,兄弟们,赶快起来,救救母亲呀!无论如何,不能让母亲死亡的呵!
朋友,你们以为我在说梦呓吗?不是的,不是的,我在呼喊着大家去救母亲呵!再迟些时,她就要死去了。
朋友,从崩溃毁灭中,救出中国来,从帝国主义恶魔生吞活剥下,救出我们垂死的母亲来,这是刻不容缓的了。但是,到底怎样去救呢?是不是由我们同胞中,选出几个最会做文章的人,写上一篇十分娓娓动听的文告或书信,去劝告那些恶魔停止侵略呢?还是挑选几个最会演说、最长于外交辞令的人,去向他们游说,说动他们的良心,自动的放下屠刀不再宰割中国呢?抑或挑选一些顶善哭泣的人,组成哭泣团,到他们面前去,长跪不起,哭个七日七夜,哭动他们的慈心,从中国撒手回去呢?再或者……我想不讲了,这些都不会丝毫有效的。哀求帝国主义不侵略和灭亡中国,那岂不等于哀求老虎不吃肉?那是再可笑也没有了。我想,欲求中国民族的独立解放,决不是哀告、跪求哭泣所能济事,而是唤起全国民众起来斗争,都手执武器,去与帝国主义进行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将他们打出中国去,这才是中国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救母亲的唯一方法,朋友,你们说对不对呢?
因为中国对外战争的几次失利,真象倒霉的人一样,弄得自己不想信自己起来了。有些人简直没有一点民族自信心,认为中国是沉沦于万丈之深渊,永不能自拔,在帝国主义面前,中国渺小到象一个初出世的婴孩!我在三个月前,就会到一位先生,他的身体瘦弱,皮肤白皙,头上的发梳得很光亮,态度文雅。他大概是在军队中任个秘书之职,似乎是一个伤心国事的人。他特地来与我作了下列的谈话:
他:“咳!中国真是危急极了!”
我:“是的,危急已极,再如此下去,难免要亡国了。”
“唔,亡国,是的,中国迟早是要亡掉的。中国不会有办法,我想是无办法的。”他摇头的说,表示十分丧气的样子。
“先生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里就会无办法。”我诘问他。
“中国无力量呀!你想帝国主义多么厉害呵!几百几千架飞机,炸弹和人一样高;还有毒瓦斯,一放起来,无论多少人,都要死光。你想中国拿什么东西去抵抗它?”他说时,现出恐惧的样子。
“帝国主义固然厉害,但全中国民众团结起来的斗争力量也是不可侮的啦!并且,还有……”我尚未说完,他就抢着说:
“不行不行,民众的力量,抵不住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中国不行,无办法,无办法的啦。”
“那照先生所说,我们只有坐在这里等着做亡国奴了!你不觉得那是可耻的懦夫思想吗?”我实在忍不住,有点气愤了。他睁大眼睛,呆望着我,很难为情的不作答声。
这位先生,很可怜的代表一部分鄙怯人们的思想,他们只看到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忘却自己民族伟大的斗争力量。照他的思想,中国似乎是命注定的要走印度、朝鲜的道路了,那还了得?!
中国真是无力自救吗?我绝不是那样想的,我认为中国是有自救的力量的。最近十几年来,中国民族,不是表示过它的斗争力量之不可侮吗?弥漫全国的“五卅”运动,是着实的教训了帝国主义,中国人也是人,不是猪和狗,不是可以随便屠杀的。省港罢工,在当时革命政权扶助之下,使香港变成了臭港,就是最老牌的帝国主义,也要屈服下来。以后北伐军到了湖北和江西,汉口和九江的租界,不是由我们自动收回了吗?在那时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威权,不是一落千丈吗?朋友,我现在又要来讲个故事了。就在北伐军到江西的时候,我在江西做工作,因有事去汉口,在九江又搭上一只J国轮船,而且十分凑巧,这只轮船,就是我那次由上海回来所搭乘的轮船。使我十分奇怪的,就是轮船上下管事人对乘客们的态度,显然是两样的了——从前是横蛮无理,现在是和气多了。我走到货舱去看一下,货舱依然是装满了糖包,但糖包上没有蹲着什么人。再走到统舱去看看,只见两边走栏的甲板上,躺着好几十个人。有些象是做工的,多数是象从乡间来的,有一位茶房正在开饭给他们吃呢。我为了好奇心,走到那茶房面前向他打了一个招呼,与他谈话:
我:“请问,这些人都是买了票吗?”
茶房:“他们那里买票,都是些穷人。”
我:“不买票也可以坐船吗?”
茶房:“马马虎虎的过去,不买票的人多呢!你看统舱里那些士兵,那个买了票的?”他用手向统舱里一指,我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就看见有十几个革命军兵士,围在一个茶房的木箱四旁,箱盖上摆着花生米,皮蛋,酱豆干等下酒菜,几个洋磁碗盛着酒,大家正在高兴地喝酒谈话呢。
我:“他们真都没有买票吗?”
茶房:“那里还会假的,北伐军一到汉口,他们就坐船不买票了。”
“从前的时候,不买票也行坐船吗?”我故意地问。
茶房:“那还了得,从前不买票,不但打得要命,还要抛到江里去!”
“抛到江里去?那岂不是要浸死人吃人命?”我又故意地问。
茶房笑说:“不是真抛到江里去浸死,而是将他吊一吊,吓一吓。不过这一吊也是一碗辣椒汤,不好尝的。”
我:“那么现在你们的船老板,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茶房:“现在不敢那样做了,革命势力大了。”
我:“我不懂那是怎样说的,请说清楚!”
茶房:“那还不清楚吗?打了或吊了中国人,激动了公愤,工人罢下工来,他的轮船就会停住走不动了。那损失不比几个人不买票的损失更大吗?”
我:“依你所说,那外国人也有点怕中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