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理学在明初被树立为官方意识形态后,一直占据思想界的统治地位,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明中叶。弘治年间,王阳明创立“心学”,标志着理学统治地位的瓦解,由孔子创立的儒学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最著名的一个故事是这样的:阳明与一友人出游,友人指着山中的花树诘问阳明:“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何相关?”阳明回答说:“尔未看此花时,此花与尔心同归于寂。尔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尔的心外。”这样,阳明就把“心”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他直截了当地说:“人者,天地万物之心也;心者,天地万物之主者,心即是天,言心则天地万物斯举矣。”他进一步说:“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心外无善。”这就是说,万物都是由人心派生出来的东西,只有用心去观照时它们才会真正存在。这样,“心学”就完成了对理学“天理至上”的颠覆。
很多人以为“心学”与理学是针锋相对的,其实不然。例如阳明说:“心即理。”他并不否认理的存在。他也不反对格物穷理,他说:“区区论致知格物,正所以穷理,未尝戒人穷理,使之深居端坐而一无所事也。”从这个意义上说,“心学”的产生是为了理学的振衰起弊。那么二者的根本区别在哪呢?《传习录》二云:“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矣;遗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邪?”可见,阳明认为,理是存在的,但必须由“心”里去求,也就是说,心先于理,按阳明的意思,心不仅先于理,心还先于万物。我们可以拿阳明论君臣伦理的话看出二者的区别。《传习录》云:“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理岂外于吾心邪?”就是说,有心才有理。而按照朱熹的话来说,则是“一切理都是永恒地在那里,无论有没有心,理照样在那里。”(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这样,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二者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