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邶风·燕燕
在现代很多女孩的姓名中,都有一个“燕”字,喜欢被人亲昵的称之为“燕燕”。是啊,这个名字有着说不出的简洁和轻盈,莺软和娇爱。在男人的眼里,这名字本身就是一种风流:它可爱而不可近,可亲而不可亵。即便捕获了它的心,也担心随时可能飞走。这样的鸟自有一种灵性,这样的女孩更有一份自爱的品性。
然而,在古代,“燕燕”却是春天里人们伤心的见证。
我读《诗经》,常常感慨这邶国的人不简单,其文明程度不在成周之下。不仅诗做得好,而且情来得真。一首《燕燕》更是把人们的思绪拉回到了这个神秘的邶国。
说它神秘,一来,这个国家存在时间短,所处位置众说纷纭,给人平添了几分神秘;二来,《邶风》里的诗,不仅诗人不如二南那样自表身份、自述经历,而且诗中的本事也是含蓄莫测。
这使我想起,为什么古人在编选《诗经》之时,不把邶风与卫风编在一起,大约是有意要把带有新风(一称淫声)的卫风与这神秘古朴的邶风区别开来。
读《诗经》,我又常想,诗不能写得太好,太好了,容易引起后人太多的误解。
像前面那首《绿衣》,就因为写得太好,致使后人打死也不相信《毛诗序》,宁愿把它与后世悼亡诗联系起来,称之为千古悼亡之音的先声。这一首《燕燕》也是如此,也被后人视为千古送别伤离诗。清人王士禛就说:“合本事观之,家国兴亡之感,伤逝怀旧之情,尽在阿堵中。《黍离》、《麦秀》未足喻其悲也,宜为万古送别诗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