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吃死人肉,人吃死猪肠。猪不嫌人臭,人反道猪香。
猪死抛水内,人死掘土藏。彼此莫相啖,莲花生沸汤。
城中娥眉女,珠佩珂珊珊。鹦鹉花前弄,琵琶月下弹。
长歌三月响,短舞万人看。未必长如此,芙蓉不耐寒。
看倌注意了,此两首诗,
一首是“饭里屁”
一首是“月下吟”
一首是阳春白雪。
一首是下里巴人。
一首是《杀了她喂猪》
一首是《恋恋风尘》
谁会相信这两首诗出自同一人?
不可能。
但是世界上唯一不可能的事,就是存在不可能的事。
这两首诗确实同出一人。
这本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是到了他身上就变得很自然了。
因为他本是个奇怪的人,奇怪的人包容奇怪的事。
他有惊人的才华,显赫的家世,而且又是个聪明人,却屡试不第,原因竟是他长得不够高。
他命运多舛,寂寞潦倒,晚年诸病缠身,而且患的都是被医生当做死人的病,但是断言他死的医生的孙子都死了,他还健在。
雅本应是俗的对立面,但是他却能在大俗大雅中来去自如,想入世便入世,想出世就出世,尽管如此他还是寂寞终生。
他年轻时裘马轻狂,三十以后出家当了和尚。说是当和尚,但他没有正式进入哪所寺庙剃度,而且不屑遵守所谓的清规戒律。可说是佛门不肖生,然而这样的不肖生却让所有僧人们为之敬仰,唐朝苏州城外的一座著名寺庙却以他的号命名。
他生前寂寂无名,身后却声誉日隆,而且身死越久,声名越旺。
他是禅师,可是最早传播他诗歌的是道士,唐人的志怪小说甚至把他编作成仙的道士下凡。
可是到了宋朝他却被佛家公认为文殊菩萨再世。
元代他的诗流传到朝鲜和日本。
明代他的诗篇收入《唐音统签》的《全唐诗》中,被正统文化认可。
清朝皇帝雍正甚至把他与他的好友拾得封为“和合二圣”,居然成了老百姓礼拜的婚姻神和爱神。
到了20世纪60年代,他成为美国的嬉皮士运动中精神领袖。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却连真实姓名也没有留下,人们记住的只是他的号——寒山子。
谁能说他不是个奇怪的人?
然而他不但是人奇怪,诗更奇怪。
他的诗本身不奇怪,就是这点奇怪。因他总能把两个极端不动声色得融在他的诗中,而背负着两个极端的诗看起来又混若天成。也因饱经风霜的他竟然能写出那样平淡的文字。
他的诗大俗大雅,要俗就俗,想雅就雅,雅中求俗,俗中求雅。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作者)不动声色的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他则是以最浅显的文字讲述最经典的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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