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绝对意义上的弱女子,号潇湘妃子,出生书香门第,父母双亡,多愁善感。
黛玉甫一出场便甚是煽情,第二回中,说她“多病,年又极小”,自此送入贾府中照料。来到贾府,“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她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她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泣涕,黛玉也哭个不住。”文见第三回。
似乎一切,注定她是个悲剧性的人物。偏偏,她亦是封建礼教的斗士,在重重束缚中做着痛苦的挣扎。
如今通行本的《红楼梦》,第三回的回目叫做“托内兄如海酬教训 接外孙贾母惜孤女”,然而在旧本(甲戍本)的回目中,我们可以看到——金陵城起复贾雨村 荣国府收养林黛玉,收养二字,触目惊心,点出了黛玉的真实处境。
宝玉在第一次得见黛玉后,两人便觉似曾相识,宝玉更是为了这个“神仙似的妹妹”发起了痴狂病来,“将玉狠狠摔在地下”直呼这个“命根子”为“劳什子”,正如宝钗不得宝玉青眼的原因一样,宝玉之所以能和黛玉相知相恋,还在于两人同为封建礼教的叛逆者。
黛玉多心。多心建立于敏感之上,而敏感,正是由于其微妙的地位使然。看似是金枝玉叶,实则是寄人篱下,然而,这种多心,在要求女子“甘于卑”、“伏于弱”的封建社会,本就是一种抗争。
黛玉敢言。不如宝钗的巧言,黛玉对种种看来不平的现象内心怀有极大的愤慨和不满,不愿意趋炎附势的她时常将这些不满吐露,湘云说她是“见一个打趣一个”,在贾府显然不很得人心,更造成尖酸的印象。
黛玉不好功名。在即使是晴雯、袭人这样的丫鬟都懂得叫主子“多念些书,讲究经济仕途”的年代,作为一个有门第出生的小姐,黛玉丝毫不讲求名利,恐怕也正是这一点最是讨宝玉的欢心,可说是情投意合。伴读西厢这样的情景,也只有发生在宝、黛二人的身上才不会显的唐突。
黛玉敢于追求爱情。面对极大的压力,不离不弃,坚贞不渝。
黛玉最后以生命痛斥封建礼教。临死前,痴焚诗搞,痛呼的那句:“宝玉!你——好——”成就了黛玉殉葬于俗世的绝唱。
黛玉,既自尊又自卑,既敏感又坦荡,既尖刻又宽厚,既孤傲又宽和,既脆弱又坚强。黛玉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这更符合了她作为一个封建礼教的牺牲者的身份。
然而,她有着自身的极大局限,她的力量,不足以影响那个年代。更何况如今我们的年代?
以微弱的生命做无力的抗争是不值得的,细小的呼唤也绝对唤不醒一个深深沉睡的世界。或者说,即使黛玉有着难能可贵的纯真、高贵的不染于尘世的气质,能够欣赏并且与之心心相印的恐怕也只有同样对一切教条不屑一顾的宝玉了吧。
尽管他们两人都是叛逆者,都做出了牺牲,可是这逆流而上的沙石,最终还是被吞末至无影无踪,正应了那句“花落人亡两不知”。
王昆仑在《红楼人物论》中说,黛玉没有金锁锁住,被抛到时代外边去了;宝钗死抱着自己的项链,却被活埋在时代里面。有时候,我们情愿做的是池中之物,也不想被时代所抛弃。或许在宝钗和黛玉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之中,每个女性都可以找到属于她的立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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