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和帝年间,班昭被多次请入宫中作皇后的教师,为宫中的女子讲学授课。皇后就是后来的邓太后,在彼此相处的日子里,她们主仆二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班昭去世时,邓太后亲自为她素服举哀,派人监护她的丧事,给予了她常人不可企及的礼遇。班昭的儿媳将她的作品结集,并作《大家赞》维以永怀。
属于她的人生历史已然翻过,可是班昭这一名字却长留史册。在班昭的故事里,很少有惨痛的情节,70余岁,她安然逝去。虽然父兄的不幸给她的人生蒙上阴影和离别,但她却一如灞桥岸边那一抹青青的柳色,以坚贞见证生命,以奉献成就永恒。
3 蔡文姬
人生的悲剧往往以不同的形式上演,惨烈程度却有很大的不同。蔡文姬的声名如天空的一轮明月,清辉皎洁如万缕柔情,然而她的人生却是无往不在的黑夜。
蔡琰,字文姬,其父为东汉大文学家、大学者蔡邕。蔡邕有把名琴,焦尾琴。16岁,蔡文姬成为河东卫仲道的新娘。可是,属于二人的平凡夫妻生活没有多久,卫仲道即撒手离去。焦尾琴的清响曾经陪伴过她少年的逃难时光,属于她自己的小小幸福刚刚开始即成为绝唱。不得已,蔡文姬重新回到父母身边。虽然父母的爱一日日抚慰着她内心深处的创伤,但是更大的社会风雨却又一步步向她袭来。
后来,汉廷风云突变,董卓凭武力废了少帝刘辨,另立灵帝的小儿子刘协为帝,董卓独揽朝政。在董卓专权的时候,蔡邕被迫在其手下做官。董卓死后,蔡邕被认为有伙通董卓之罪,下狱而死。汉献帝兴平中,天下大乱,匈奴军队趁机南下掳掠,蔡文姬不幸被匈奴军队抢获。哭声与哀鸣是充耳的痛苦,离散与鲜血是满目的惨烈。野蛮的匈奴士兵不知道,被他们抢来的、横在马背上的女子就是才名飞扬的蔡文姬。
到了匈奴,一个偶然的机会,匈奴左贤王知道了她的身份,于是胁迫蔡文姬嫁给了他。就这样,他们做了12年的夫妻,蔡文姬为左贤王生了两个儿子。爹娘千里传不来任何消息,人在毡城没有谁可以记忆。大漠的风沙一日日迷离了憔悴的望眼,思乡的心在无数个日夜破碎。郁积在心中的悲愤找到了合适的排遣方式,音乐和诗歌是哀伤永恒的载体。匈奴有一种乐器,胡笳,乐声悲凉苍远;但蔡文姬认为胡笳乐还不足以抒发心中的悲愤,就对它进行了改造,把原来简单的几拍发展到了十八拍,并填词为《胡笳十八拍》。只可惜这一伟大的作品散佚了,它只在我们的想象里幻化为蔡文姬和着乐声的血泪。
可是后来当机会到来,可以一慰她几近绝望的乡思的时候,她面临的竟还是更惨痛的离别。
曹操平定乌桓之后,声名远扬,几个少数民族的首领带着礼物向他庆贺,表示臣服。这时曹操才猛然想起远在匈奴的蔡文姬。于是,他派人持金璧前去赎救。一边是日思夜想的家乡,一边是两个可爱的儿子,当两者不能两全的时候,那一种分裂的痛苦,成为死都无法解脱的折磨。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孑然一身回到家乡,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孩子,生活给予她的是无边的阴霾和彻底的风雪。
《后汉书•列女传》记载,蔡文姬还有五言和骚体《悲愤诗》各一首。其中五言《悲愤诗》是我国诗史上文人创作的第一首自传体的长篇叙事诗,它与《孔雀东南飞》被称为建安时期叙事诗的双璧。苦难出诗人,悲愤出诗人,如果写出好的诗歌作品必须以人生的苦难作为代价,那么蔡文姬的牺牲实在太大。在动荡不安的乱世,即使做一个平凡的烟火女子也显得困难。
蔡文姬的最终结局怎样,史载缺失,我们无从得知。离离荆棘,有鲜血淋漓,蔡文姬就像一只痛苦的荆棘鸟,以自己满身的创痛,吟唱着最凄绝的诗篇。当最后一滴鲜血流尽,她在荒野中消失无踪。
(责任编辑: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