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的旷世高才,不为世用,“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 中庸上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久而久之,失之于和,天才们也就陨落了。
欧阳文忠公的好朋友梅尧臣,就是他们中的一个。这篇《梅圣俞诗集序》讲了他一生令扼腕叹息的故事。
能攀得上与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交朋友的才子,可谓是当时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大家了吧。梅尧臣当主考,把苏轼点成了榜眼,苏东坡也真心实意地敬重梅公。然而就是生活在前后左右都是传世大家之中的高才,一生也是很不如意的。
梅公多次考进士,都不幸地被平庸的考官涮下来,都考了十几年了,还是不中,就只能给人家当慕府为生。据欧阳公所云,梅公少为童子时,出语已惊其长老。精通六经,却不苟合于世。但是,梅公的诗却是出奇的好,于是处,世人只知道他诗写得极棒,却忘了他是个有志于天下社稷的儒家。当时一个名叫王文康的官宦大佬,感叹梅公的诗是二百年所未得见的佳作。但这又能如何呢,梅公久不得用,于是,他只能活在他所在的那个社会阶层,老不得志而作穷者之诗,“乃徒发于虫鱼物类,羁愁感叹之言。”人们都求诗于梅公,时间长了,梅公的风格也就定型了,再后来,梅公也就老了。
欧阳公感叹梅公的不遇,然梅公没有得到公正的出仕,是梅公失之于和的根源。在欧阳公和一些当朝大家看来,梅公本来是应该有大用的,像梅公这样的大才,“若使其幸得用于朝廷,作为雅颂,以歌咏大宋之功德,荐之清庙,而追商周鲁颂之作者,岂不伟与”?
现在人们常以为艰苦的生活可以锻炼人才,但从另一角度来看,长期艰苦的生活,却可以扼杀掉更多的人才。
颜子贫而乐,是孔子最喜爱的弟子,由于长期过度的贫困,颜子过早地去世了,孔子不顾一切的悲恸,弟子们怎么劝都不行,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孔子哭的是他最好的传人没有了。
想到颜子,再读梅公的故事,心里竟然是比过去还要悲伤,因为过于艰苦的生活,贫病交加的磨难,令原本最出色的人才没有坚持到让他们大发光芒的一天,也许有些人坚持到了,但由于要生存,他们的天赋也被消磨尽了。
中和的大作,要从中和的环境中走来。然而过和不及成为了常态,和之难求可知矣。
(责任编辑: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