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校书七兄
李冶
无事乌程县, 蹉跎岁月余。
不知芸阁吏, 寂寞竟何如?
远水浮仙棹, 寒星伴使车。
因过大雷岸, 莫忘几行书。
李冶字季兰,乌程(今浙江吴兴)人,是唐时颇负诗名的女冠(女道士),高仲武《中兴间气集》称“自鲍昭以下,罕有其伦”。这首诗是写寄给一位作校书郎(官名,职务是在中央政府做整理图书工作)的“七兄”的,从其内容可知此人其时当在自乌程赴任所、沿江而上的途中。在五言律体中,此诗算是写得很别致的。
律诗起句尤难,“或对景兴起,或比起,或引事起,或就题起。要突兀高远,如狂风卷浪,势欲滔天。”(杨载《诗法家数·律诗要法》)但作者却只从眼前心境说起,淡到几乎漫不经意:“无事乌程县,蹉跎岁月余。”既非兴比,又非引事,甚至未点题,更谈不上“突兀高远”,发唱惊挺了。但“无事”加之“蹉跎”,自能写出百无聊赖的心境,“岁月余”三字除写时令(岁晚),还兼带些迟暮之感。两句直逼出“寂寞”二字,对开启后文相思之意,也算得是很好的导入。
颔联点出“寂寞”,却又不是在说自家了。“芸阁”系政府藏书馆,“芸阁吏”即校书郎。“不知芸阁吏,寂寞竟何如?”不道自家寂寞清苦,反从七兄方面作想,为他的寂寞而耽忧,是何等体贴,何等多情呢。其实,自己的寂寞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这里写法又是推己及人,情味隽永。对于前一联,承接自然,同时仍是漫不经意,连对仗都不讲求,可谓不事雕琢,“不求深远”。诗写至此,很象一篇五古的开头,其徐缓的节奏,固然有助于渲染寂寞无聊的气氛,以传相思深情。但对律诗来说,毕竟篇幅及半,进一步发展诗情的余地不多,诗人将如何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