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热”的兴起,原因当然是多种多样的,不过,其深层次的根源毫无疑问与中国在新世纪全面崛起有关,是中国在世界舞台上闪耀亮相的标志。换言之,在我们与其他国家和民族对话的时候必须有自由的平台和载体,要在传播自己的思想时赢得最广大的人们的认同,即找到文化的“最大公约数”。这样也可以使对方最大限度地了解我们,减少误解,同时我们也要对西方有所了解,这就是文化的作用。国学就在此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但是,“国学”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它的内涵与外延又该怎么来界定?这始终是个问题。假如一定要给“国学”下个简明扼要的定义,我赞同下面的提法,即“国学就是中国固有的传统学术及其研究的学问”。
具体地说,“国学”包含有三个层面:第一,国学是一种知识体系。作为一个中国人,对中国的传统文化自然应该有一种最起码的亲近感与敬畏心,都应自觉成为一名中国文化的传承者,对唐诗宋词、四书五经、《史记》、《汉书》这些内容应该有基本的了解。第二,国学是一种思维智慧,是中国人的行为方式。不管中国人有没有正式地把国学当作学问来学习,都是在国学的氛围里成长,受到其熏陶的。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因此面对同样的事情,中国人和西方人可能会用不同的方式来处理。最后,“国学”就是它的核心价值观,比如“和而不同”、“天人合一”,应该说,这些价值观层面的东西,才是国学最根本的。总之,要清醒地认识国学。要知道,无论是祭孔还是穿长袍马褂,都只是形式,不容否定,国学的核心还是精神。
在强调价值理念为“国学”核心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国学”综合性与整体性的特征,不能把“国学”收缩为单纯的精神、理论层面,而应该系统梳理“国学”演变的轨迹,区分“国学”的原生态与次生态,界定“国学”的“道”与“术”关系。
现在,有很多人在那里呼吁重归传统、倡导弘扬国学。这当然值得赞许。然而,当激情渐渐消退,理性终占上风之时,我们是否该扪心自问:我们究竟要回归哪个传统,我们到底是弘扬哪种国学?是回到明清?还是唐宋?抑或秦汉?甚至先秦?是依据《隋书·经籍志》所最终确定的经史子集的四部之学,还是复振《汉书·艺文志》所系统构建的六艺、诸子、诗赋等六略之学?是回归以经典传承为中心的诗、书、礼、乐、易、春秋的“六艺”呢,还是回归以全人培养为宗旨的礼、乐、书、数、射、御的“六艺”?倘若连这些都没有任何感觉,理不清头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却侈言国学,大谈传统,则不免是顾盼自雄,自娱自乐而已。
如何认识“国学”
现在有些人一提到国学,马上想到让小孩读经,穿着长袍马褂上课,穿着汉服唐装祭孔,这实际上真是把国学完全做歪了,假如我们文化里还有好东西的话,那是它的核心价值中还有超越时空的内涵,值得借鉴和继承,而决不能迷恋其“骸骨”,企图通过形式上的复古来面对现代生活的挑战,所以,今天我们迫切需要的是怀着忧患意识来反思传统,真正挖掘传统中的好东西。
“国学”是个好东西,这一点恐怕没有人能否定。然而,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国学”如同世间其他事物一样,也有它的软肋,也有它的局限性。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国学”依旧昌盛的清代后期,偌大的中国怎么会在“船坚炮利”的西方列强侵略面前,被动挨打,几无招架之力,留下极其屈辱的历史一页!
说到底,“国学”的不少内涵有的本身就是落后腐朽的,如“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封建三纲思想,这种情况,在号称“兵学圣典”的《孙子兵法》中同样有鲜明的反映。如它公然鼓吹“因粮于敌”、主张“掠于饶野”、“掠乡分众”,这就是战争中的“抢光”;又如它提倡在战争中对敌方实施“堕其城、毁其国”,这也有“烧光”、“杀光”之嫌。无怪乎曾有人称孙子是战争中推行“三光”政策的“始作俑者”,话虽然说得有些刻薄,但并非子虚乌有,厚诬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