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时分,他的本色,现出原形,简直是不管不顾的耍赖。戊戌变法的失败,与改良派失策有关,康、梁作为光绪帝事实上的幕僚,想当教主,而性格一根筋,操作更是笨伯,一意孤行,那就有好看的了。他们的失败,既非因为慈禧的观念守旧,也和所谓国民素质低下无涉。近代以前,日本社会也和中国大同小异,人治社会,谈不上什么宪政素养,但是东瀛的明治维新就顺利达成了。
变法期间被光绪帝倚为股肱之臣和智囊核心的康有为,成为变法运动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作为戊戌变法的灵魂人物和不可替代者,康有为的一言一行,对戊戌变法都有关乎成败的影响。
当时的慈禧太后,乃是清廷的最高权力的拥有者,权欲极强,说一不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染指,康有为要搞君主立宪,首当其冲的乃是与慈禧关系的调理,要么不顾一切以非常手段置之死地,要么变更路径低首下心曲线抵达,但康氏不此之图,反自肇端就触犯实权派的大忌,等于将改良派急需之最高权力猛然推到了改良运动的对立面,胶柱鼓瑟若是,戊戌变法焉有不败之理?
他早先反对、或者瞧不起辛亥志士的铁血手段,所以在变法危急关头,首先想到的是袁世凯,“乃属谭复生入袁世凯所寓,说袁勤王,率死士数百挟上登午门而杀荣禄,除旧党”(《康南海自编年谱》)。殊不知袁世凯是个势利小人,比他更鬼,光绪帝在得到康有为的暗示之后,嘱托袁世凯:朝廷一旦有“意外之变”,他就即刻带兵进京。
戊戌变法后,中山先生对康、梁一是设法营救,二是在日本为其生存发展创造条件,将所办学校依其意愿改为大同学校,以梁启超为校长,听其办理,然而康、梁的手下还不大领情呢。
此后,中山先生命日本志士宫崎寅藏带3万元到新加坡,劝康有为合作,反被康有为向新加坡英政府指为刺客,将宫崎逮捕。
严复对维新运动寄予深切的同情,但也对其鲁莽酝酿有所批评,“平心而论,中国时局果使不可挽回,未必非对山等之罪过也。轻举妄动,虑事不周,上负其君,下累其友,康、梁辈虽喙三尺,未由解此十六字考注语”(《与张元济书》,《严复集》三卷,533页)。康有为等人不能辞其咎。
包括戊戌变法在内的许多社会变革,康氏的性格因素使其希望变得更加渺茫。这是性格的细枝末节影响大事的例证。
他梦寐都想栖身圣贤之列。他的《大同书》“大地万国之人类皆吾同胞”,悬鹄不可谓不高。中年时期,1895年秋,他到南京找张之洞,要求赞助强学会的南方分会,张氏待之为上宾,但康氏拒绝任何一点张氏提出的修改意见,他绝不做学术人格上的半点让步。结果张氏竟收回原先赞助他的打算。
辜鸿铭算一保守人士,但辜氏对康有为也颇有看法。辜氏在张之洞的幕中为英文秘书,他评价康有为说:“自私自利而具野心,但又缺乏经验、判断力和方向。”(萧公权《近代中国与新世界》20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