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宗虽然很幼小,但他不傻。当年他老爸宋神宗接待辽国大使,蔡确在宫殿里反复排练欢迎仪式。他感到十分不解,问:“辽国大使是人吗?”
蔡确笑了:“他们当然是人,不过他们是契丹人。”
“他们既然是人,我们怕他作甚?”
高太后其实也是一位具有传统美德的中国女性代表,她曾经被后人誉为“女中尧舜”。她弟弟在朝廷做一个小官,很长时间都没有升职。宋神宗看不过去了,想要把他提拔一下。高太后谢绝了,说:“我弟弟能在朝廷上班,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怎么能参照前代推恩后族的惯例呢?”
宋神宗好几次要给高家修建别墅,也被高太后拒绝了。后来国家给了她一块空地,她自己掏腰包修建了房子,没有向国家报销一分钱。
高太后唯一的缺点是贪恋权位,宋哲宗已经17岁时,她仍然积极地听政。
在高太后垂帘时期,军国大事都由她与几位大臣处理,年少的宋哲宗基本上没有发言权。大臣们也以为宋哲宗年幼,因此什么事情都请示高太后。朝廷开会的时候,宋哲宗的龙椅与高太后的座位相对,大臣们向高太后请示,就不免把屁股朝着宋哲宗。宋哲宗亲政后谈及这些事情时说,他只能看朝中官员的屁股……
随着宋哲宗一天一天长大,他也越来越不习惯坐在龙椅上做一个傻乎乎的傀儡。在高太后巨大的阴影下,他心中慢慢凝聚着对高太后和元祜党人的怨恨。少年宋哲宗没有更多抗争方式,只能使用沉默权——在议论朝政时一声不吭,俨如哑巴。一次高太后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呢?他们讨论朝政时你心里都想些什么呢?”
宋哲宗冷冷地说:“您已经处分好了,我还说什么呢?”
高太后是个聪明人,她敏锐地注意到少年皇帝的逆反心态,因此,1093年秋天,高太后病重,召集吕防、范纯仁等人说:“我死以后,皇帝是不会再重用你们的。你们应该有自知之明,早些主动退下,腾出位置让皇帝选用他人,免得遭受横祸。”
果然,宋哲宗一掌握大权,就开始继承父业。当时有一句使用频率最高的政治术语“绍述”,原意是继承前人的做法,按既定方针办,而对宋哲宗而言,就是继承宋神宗的意志与事业。
曾经被高太后和元祜党人排挤出朝廷的变法派又先后回来了。第一个回到中央的是章悖,他被任命为宰相。
章悖在拜相时就声称:“司马光奸邪,所当急办。”章悖这人做事的风格就是党同伐异,秋后算账——当然,是算元祜党人的账。
他的做法也简单:把高太后等人废除的新法逐一恢复,把高太后提拔的元祜党人尽数驱赶,把高太后赶走的新党成员全部请回来——假如他们还幸存于世的话。
账本一本一本摊开,旧事一件一件重提。
元祜年间,在司马光等大臣的主导下,宋朝将西北米脂等四寨放弃给西夏。当年元祜党人处理这件事情,确实过分怯懦。以当时的实力而言,宋朝完全不必以弃地为条件来换取和平。章悖把司马光、文彦博、赵离、范纯仁等11位大臣。全部安上“挟奸妄上”等罪名。
司马光已经死了,怎么办?
司马光和吕公著不仅追夺赠官和谥号,连宋哲宗当年亲笔为他们题写的碑额也被毁掉,他们的后代也遭到贬黜。章悖还欲“掘墓劈棺”,宋哲宗认为没有什么益处,他这才罢手。
范纯仁一语成谶,在世的元祜大臣几乎都被跨省——远贬岭南,宋朝就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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