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叹息自己年纪大了,大部头写不动了,只能零星写点小文章,每月坚持为《群言》杂志写一篇随笔。采访时,他给了我他写的一篇文章的打印稿,题目是《食衣住行信》。在他看来,民以食为天,“食”当排首位,而不是常言的“衣食住行”。他还认为在飞速发展的信息时代,“信息”如同吃饭穿衣一样重要,不可或缺,有必要在原来4个字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个“信”。期颐老人还在关注身边的社会学,用随笔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看法。可嘉可赞!
尽管从事学术研究,而且年纪大了,但周有光却不像别的学者那样闭门谢客,苦心经营。他笑言:别人来看我,说怕耽误我的时间,我说我的时间不值钱,我是“无业游民”。
这位历经晚清、北洋、国民政府和新中国四个时期的“四朝元老”风趣地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长命百岁。100岁是人的生命极限,超过极限是有的,但那是例外,我自己一不小心已身处例外了。上帝糊涂,把我给忘了……不叫我回去!”周有光笑言自己“四世同球”,原来他的孙女和重外孙现居美国,他隔天就用“伊妹儿”和他们通讯。
他不仅头脑清醒而且十分新潮,喝“星巴克”咖啡,看《特洛依》大片,时尚不落当代青年。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他说有的老人认为自己老了,活一天少一天了,而他则不以为然,“老不老,我不管,我是活一天多一天的”。“我的生活很简单,我的天空就是这半个书房。”讲着讲着,周有光便笑出声来,孩童般乐不可支。
生命从80岁开始
周有光是五代单传,年轻时有过肺结核,患过忧郁症,结婚时算命先生说他只能活到35岁。可是他今天已是百岁人瑞了。吃饭、如厕、洗澡等基本自理,偶尔还下楼散散步。“如果身体跟五官分开,我的身体就很好,血压正常、消化正常、脑子正常,只是耳朵有些聋,眼睛也不好使。”接电话不方便,他在致友人的信末示知电话号码时,总要附上一笔“我耳聋,保姆代听”。
他说,自己耳朵不好,常闹笑话。一次,三联书店的编辑拜访老先生。当时,张允和讲了一个故事,周有光凑在一旁小板凳上“听”。那天张允和讲的是曹禺当年边洗澡边读书的趣事。张允和讲完之后,周有光见客人兴致很高,把小板凳往那位编辑身边挪了挪说,我也给你们讲个故事吧。等他一开讲,张允和与来访者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周有光问她们笑什么,这下两人笑得更厉害了。那位编辑告诉他说,奶奶刚才讲的就是这个故事呀。
“我97岁去体检,医生不相信,以为我写错了年龄,给我改成了79岁。医生问我怎么这样健康,我说这要问医生啊。”谈到自己的养生之道,他说:其实也无秘诀,不过生活应有规律,心宽体胖。周有光认为最重要的是度量要放宽一点。老人每当写文章累的时候,就会做一下他独创的“象鼻子运动”——扶着桌脚,晃晃头、耸耸肩、扭扭屁股、伸伸腿……小小的运动锻炼了全身,难怪他至今连牙齿还是原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