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派出两位大夫带着诏书:我们特此任命你为国相。
庄子拿着钓竿,依然望着濮水说:“我听说有个神龟,死了已经3000年了,被楚王尊为圣物,用丝巾包起来,再装进一个珍贵的神龛里,放在庙堂之上。”“你怎么想?是放弃生命留下一副神圣的骨架3000年来在敬香的烟雾中作为膜拜的对象好呢,还是像一只平常的龟那样,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庄子问:哪个更好些——只是作为一只普通的龟而生存呢,还是死去,缀满了黄金,被膜拜呢?这是每个人都面临的问题,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两种选择。人们会崇拜你,但如果你活着他们就无法崇拜你,因为生命是非道德性的——它既不是道德也不是不道德。生命不知道任何道德,它是非道德性的。
生命不知道任何应该,它只是依着无意识生存。如果你只是活着,对任何人来说要崇拜你都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你只是平凡地活着,享受着,你不能期望会有香火会在你周围燃起,一座寺庙拔地而起,一群信徒,一个教派,人们膜拜你几千年。
庄子没有追随者,他不会有,因为人们崇尚死亡。他拒绝做一只龟,被奉为圣物,因为条件是:死亡!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只能不断地修剪和牺牲你自己;只是坐下,甚至连呼吸都不允许。那时人们将崇拜你,那时你将变成一只死龟。
“你怎么想?是放弃生命留下一副神圣的骨架3000年来在敬香的烟雾中作为膜拜的对象好呢,还是像一只平常的龟那样,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对于这只龟来说,”两位大夫说,“宁可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
当然,对龟来说这是符合逻辑的: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更好些!这一象征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泥土对我们来说是脏东西。但泥土是自然;脏或者不脏——那些是你的推断。泥土是自然,一只龟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在它的有生之年玩着游戏,享受着泥土,是一种好的象征。这就是一个自然的人应有的样子:不责难泥上,不说这个躯体不算什么,泥土归于泥土,尘埃归于尘埃,这个躯体将回归泥土,所以它就是泥土。
“在泥土里拖着它的尾巴。”自然是泥泞的,它存在。你是由它造就的,你将融合在其中。但如果你想被崇拜几千年,那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你想在周围有一群信徒,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神,被放在寺庙里,放在神龛里,被神化,这很好,但你必须给出你的生命。这值得吗?你给出生命获得尊敬值得吗?失掉生命中的一刻去赢得整个世界的尊敬值得吗?即便这样也不值得,不。如果整个世界崇拜你,那也不足以失去活着的一瞬间。只有生命是宝贵的,没有宝石,只有生命是金子,没有其他金子,只有生命是寺庙,没有别的寺庙。只有生命是香火,是芳香,没有别的芳香。
这就是庄子说的:让我活着。你可以谴责我,因为我仅是一只在泥土里拖着尾巴的龟,但对龟来说这是最好的了。就连你也同意我的意见,那么回去吧,我不进朝廷,我不去做国相,那对我不合适。
庄子不愿为人所用,宁可在山林中艰苦生活也不想失掉自由自在的生活,以达到自己追求的逍遥游。
(编辑: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