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常穿白衣,披红斗篷,凌波微步,胜似天仙,手指洁白如玉,尤其喜欢骑在高头骏马上弹铁琵琶,见过的人都说她是王昭君再世。龚自珍有绝活,他与太清用蒙语聊天,用京语谈诗,用吴语调情,表面上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但情之所至,神魂又为之巅倒,又怎能长期避人耳目?这事只可避瞒一时,到底还是被奕绘瞧出了破绽。贝勒虽爱才,却也不肯扮演活王八,于是,暗中派人追杀龚自珍,一定要置他于死命。所幸太清的仆人忠心爱主,侦获这一阴谋,及时通知了龚自珍。
道光十九年(1839年)四月二十三日傍晚,久任京官的龚自珍突然辞职南行,“不携眷属,独雇两车,以一车自载,一车载文集百卷,夷然傲然,愤而离京”。他自谓出走理由是“罡风力大簸春魂”,意思是高空的强劲风力簸荡春魂,使之惊恐不安,借喻仕途凶险。有人说,这其实是打马虎眼,他逃之夭夭,是因为京城有人要索他的命。龚自珍孤身逃亡江东,路费不足,只好到处蹭饭,好在他文名大,朋友多,还不至于吃闭门羹。其《己亥杂诗》中有句“侥幸故人仍满眼,猖狂乞食过江淮”,即描写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龚自珍与顾太清的绯闻情事有个漂亮的名目——“丁香花公案”。传说中有好几个版本,写过《孽海花闲话》的晚清文人冒鹤亭言之凿凿,坚信认为奕绘用鸩酒攫取了龚自珍的性命。于是就有历史学家跟他较真,煞一煞他好为武断的文风。1936年,清史专家孟森作《丁香花公案》一文,考证出己亥年(1839年)奕绘已死,地下枯骨何能寻仇?这样一来,冒鹤亭的断言便不攻自破。
实际上,真正站得住脚的理由是:龚自珍为广东鸦片案极力主战,得罪了军机大臣穆彰阿,后者炙手可热,势烟熏天,龚自珍惹不起,到还躲得起,于是乎逃之夭夭,跑得越远越安全。
龚自珍五十岁时(1841年)殁于浙江丹阳。《年谱》上说他是“暴疾捐馆”——当时他担任云阳书院讲席——此事令人疑窦丛生。传说更是节外生枝,称龚自珍是被美妾灵箫鸩杀的,只因灵箫移情别恋,与某生偷欢时被龚自珍撞见现场,好不羞愤,变心的妇人下手遂有如此之毒。这一说也没有站得住脚的资料支持,仍属臆测,不足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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