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与人间书生交好的女子大抵是非常可爱的。婴宁、小翠、红玉这些有益无害的狐鬼就不必说了,即使是那些不顾男子死活一味纠缠的女子,给人的感觉也常常只是爱得有些自私罢了。比如《荷花三娘子》中的狐女与宗生交好,结果使得宗生身体日益病弱。宗生爱美色,但更爱性命,一旦知道对方为狐狸,便求她离去。狐女不为所动,所以宗家只好请了一个厉害的和尚来驱狐:“夜,女始至,探袖中金橘,方将就榻问讯,忽坛口飕溜一声,女已吸入。家人暴起,覆口贴符,方将就煮,宗见金橘散满地上,追念情好,怆然感动,遽命释之。 ”
这真是令人感动不已的细节。散落一地的金橘,正是狐女对于心上人爱意的明证,所以,狐女固然为害,但仍让人同情。纯粹害人的女妖也有,比如《画皮》《黎氏》中的女怪,但数量不是太多,而即使在这些故事中,她们好像也因为作者所寄予的“戒荒淫”的劝诫而不必为男子的死亡负全部的责任。
类别【二】 男鬼纠缠女人被“恐怖化”
反观那些与人间女子交媾的男鬼,则没有一个令人产生哪怕是些微同情的角色。这些鬼怪对他们所纠缠的人间的女子,除了动物性的交配以外,没有任何感情的交流;人间女子在这种交合中,除了感受到身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没有任何快乐。如《泥书生》中,描写泥书生来到陈代家,欲与陈妻交合,陈妻又是吃惊,又是害怕,苦苦相拒,但在妖法的作用下,浑身酸软无力,只有听任妖怪的轻薄。过了一个多月,陈妻就被折磨得形容枯槁,精神憔悴。《五通》中,五通之一的马怪看上了赵弘的妻子阎氏,于是不由分说,“抱腰如举婴儿,置床上,遂狎之”。从此以后,每三五天便来一趟,而每次与阎氏交合,都使得阎氏“血液流离,昏不知人”,大有生不如死之感。
与这种令人厌恶的行径相应的,是他们的都不十分美妙的结果:《泥书生》中,妖怪泥书生爱上了农夫陈代的妻子,其最后结局是被陈代一棍子打到了腰上,狼狈逃窜;《狐入瓶》中,一个狐狸精常常骚扰村妇石氏,结果是被石氏趁便装进瓶子,放在开水锅里煮得只剩下“毛一堆,血数点而已”;《贾儿》中,那个作祟于“某贾人妇”的狐狸精最后死于一杯毒酒;《五通》中,作祟于人间的五通虽然侥幸活命,却失去了膫子。
类别【三】 男鬼爱上女人并无结果
除了以上两种男女之情,《聊斋志异》中也有一篇比较特别的作品,那就是《胡氏》。韩田鹿老师认为,这是作者换一种温雅的方式,顾惜女性的感受。胡氏是一个狐狸幻化的书生,应直隶某世族的邀请来当教书先生。“其为狐也,谈吐风雅,博学多识。”他爱上了主人待字闺中的女儿,于是请人前来提亲,主人坚决反对,于是人狐之间展开了一场有趣的战争。主人不堪其扰,于是设宴款待胡生,以为和解。最后双方达成谅解:主人的女儿可以不嫁给胡生,但主人的儿子却要娶胡生的妹妹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