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诗歌多写是民生疾苦,也追求绮艳清丽的诗风 ,并向往淡泊情思与致远境界。这一时期青楼诗写得最好的当推诗人杜牧。他的豪放浪漫更是无人能比,《遣怀》之作“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而在《嘲妓》中,他吟道:“盘古当时有远孙,尚令今日逞家门。一车白土将泥项,十幅红旗补破裩,瓦官寺里逢行迹,华岳山前见掌痕。不须惆怅忧难嫁,待与将书问乐坤。”他的生命虽然与娼妓紧密相连,却也忧伤自己的命运竟如同歌女一般凄苦。当然他的传世的得意之作应属《泊秦淮》一诗;“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听后庭花。”杜牧途径金陵,夜泊秦淮,看到岸上歌舞升平昼夜不息,想到国家内忧外患,一腔忧国忧民之情油然而生,于是便发出“商女不知亡国恨”的由衷感叹。
如果说唐代是诗的鼎盛时期,那么宋代便是词的鼎盛时期。因而到了两宋时期,赵宋秉承李唐的遗风,声妓之乐。盛况不衰,只不过把诗换成了词。“诗言志词言情”、“词为艳科”已成为宋词创作的主流。宋词的题材集中在伤春悲秋、离愁别绪、风花雪月、男欢女爱等“艳情”方面。检索《全宋词》人们发现,大凡两宋时期有些名气的词人,大多与青楼有着直接的关系,因而一部宋代词史也就暗含了一部宋代青楼女子的生活史。欧阳修、苏轼,秦观,周邦彦、张先等文坛大家的青楼词无不是写得酣畅淋漓,至于柳永就更用不着说了,一部《乐章集》十之八九写的是青楼风光。倘若宋词离开了青楼,没有了婉约派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只剩下豪放派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那么宋词就会顿失耀古烁今的风采了。
宋代的文人士子常有许多游赏活动,如琴书之乐、清谈之乐、山水之乐、纵饮之乐、品茗之乐、博奕之乐、流觞曲水之乐,总是携歌女纵游为伴,因此宋代的著名文人如欧阳修、柳永、晏几道、张先、苏轼、秦观、周邦彦、贺铸等都与青楼歌女过从甚密。可谓是名士美人,相得益彰。先说一代宗师欧阳修,他在扬州作太守时,巧遇汝阴两名美貌歌女,酒席筵上两歌女戏约欧阳修他年来汝阴作太守。后数年欧阳修果然自扬州调为汝阴太守,此时两个女早已不知去向。欧阳修一次酒后留诗曰:“柳絮已将春色去,海棠应恨我来迟。”可见,他对那两名歌女是何等的眷恋?
而苏轼更胜于他的恩师欧阳修。他曾为一位名叫秀兰的歌女写下一首《贺新郎》。词中写道:“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艳一枝细看取,芳意千重似束。又恐被、西风惊绿,若得待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词句不仅旖妮华丽,而且情意缠绵,令人叹为观止,真是一首香艳绝妙的青楼词。
当然,宋代写青楼词最多最好的应推福建崇安的浪子柳永。这柳永排行老七,人称柳七郎,当时能和柳七郎床下填词,床上戏水,已成了青楼歌女们的夙愿。“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正是当时流行于青楼时尚的真实写照。作为大宋第一位青楼词人柳永,虽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他把歌女却看成是知己和知音,把真情实感寄托在她们的身上。柳永曾给一个叫荔枝的歌女写了一封情书,这封情书其实就是一首词,叫做《荔枝香》,十分的经典。他在词中写道:“甚处寻芳赏翠,归去晚。缓步罗袜生尘,来绕琼筵看。金缕霞衣轻褪,似觉春游倦。遥认,众里盈盈好身段。拟回首,又伫立、帘帏畔。素脸红眉,时揭盖头微见。笑整金翘,一点芳心在娇眼。王孙空恁肠断。” 而《望海潮》是柳永笔下的另一种风月场面,也是宋词中彰显青楼文化的最高水平。词中写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竟豪奢。重湖叠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好景,归去凤池夸。”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柳七郎给人们留下了一个美色无限、风月无边的超大娱乐场的无穷想象。
两宋时期其它诸如著名词人晏殊写的《望江月》、《玉楼春》,秦观写的《鹊桥仙》都是令人拍案叫绝的传世之作。多情才子陆游也有《柳林酒楼小家》、《寒夜遣怀》、《听琴》、《梅花绝句》等多首青楼诗词。豪放派的词人辛弃疾也写了许多代表青楼文化的词作。如《摸鱼儿》、《青玉案》等等。就整体风格而言,宋代文人的咏青楼的诗词多是感情热烈,语言上却趋于沉着与深情,而与唐代诗人的大胆浪漫有所不同。但无论是盛唐,还是两宋,青楼文化都在中国文学史上写下了光彩夺目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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