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有身份证的人, 至少是一个正式组织的成员,被称为公民.没有下岗的人至少是两个正式组织的成员, 即公民和职工.我们中的多数人都是家庭这个小群体的成员,即使一个离开了父母亲人的单身汉,也常常有自己要好的朋友,他往往是一个或几个小群体的成员.在精神正常的人之中,只有独居的隐士例外,独居的隐士不属于任何一个小群体.这种人才算是 “自由”,不过多数人不愿意这样自由,因为合群是人类的天性 ----即使试图逃避社会的人,“在离群索居时也带去了他们从别人那里学到的技术、思想和个性.隐士们身居洞中,与他们为伴的却是他记忆中的社会.”(引自罗伯逊《社会学上册》第102页. 商务印书馆,1990年以下简称《社上》)此外,我们还常常是通仪群体中的一员,例如人们称之为乡亲或称为祖国同胞的陌生人.虽然互相不认识,可是通过“仪式”能够识别出来,例如说出自己的祖籍,甚至说出地道的方言.这种识别方法,与早期人类说出自己的图腾一样, 但是从互不相识这一点来看,则与通过仪式相互沟通一样,所以双方属于同一个通仪群体.
小群体是经常在一起相处的人们形成的非正式组织,没有明确分工和规章制度,或是仅以年龄性别作为分工标准,如家庭亲属、结义兄弟、学生班级和体育队中的常处伙伴、工厂和村落中的知己好友等. 小群体的人数少则二三个,多也不超过十几二十个.一个人可能同时属于好几个小群体.一个小群体中的每两个人之间,都会在日常生活中个人对个人地相处,相互影响.与此不同,正式组织中的成员可能互不相识.
正式组织是不以年龄性别作为分工标准而且具有明确分工和规章制度的人类群体,如官方机构与合法社团, 以及黑社会团体.小群体和正式组织,在有些社会学教科书中称为首属群体和次属群体.
介于小群体和正式组织之间的人类群体是通仪群体. 通仪群体是通过仪式相关联的若干个小群体, 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没有形成正式组织.通仪群体中的各成员能够通过共同的仪式相互识别,可是有些成员之间没有任何面对面的交往.一个小群体与另一个小群体之间可能通婚, 互通有无,但也可能没有任何人员关联和物质关联,只是通过仪式来相互认同.仪式的这种功能在动物社会中也可以观察到:仪式的原始功能是诱发种族内分子间的相互了解,以便避免攻击的不良后果.人类的外交礼仪和各国庆典都具有类似的功能, 近代的企业文化中也常常包括职工俱乐部(相当于祠堂) 中的隆重仪式和歌唱,利用礼、乐等通仪来辅助正式组织,正如在经济管理中不能只考虑正式组织,还必须考虑小群体的问题.
不过, 一般常说的管理, 主要是指正式组织中的管理.所谓管理,就是在一定的人群中,为了一定的目标而对人类行为进行的程序制定、执行和调节.
五经中的第三经 《礼记》 ,就是总结历史经验教训而制定的行为程序.在执行过程中,常常利用音乐仪式来给人以激励.所以,儒家管理学反对礼崩乐坏.但是儒学绝不是顽固保守,绝不是一成不变,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一代又一代的志士仁人,中华民族也绝不可能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延续至今的古文明民族.上节所述道统系列中的每一个先贤,都参与了儒家管理程序的补充和调节.而那些主张“礼崩乐坏”的人,常常是抛弃传统进行宏观设计, 大操大办; 这与大儒们在传统的基础上参与微调是大不相同的(参见张祥平:《 “传统是本能与理智之桥”---- 从哈耶克与科斯,到布坎南与四小龙》,载《博览群书》2000年第4期,以下简称《传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