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来看, 朝贡使团所获得的“利润”,似乎与市场关系不大,但是从各国宫庭或使团流失的产品来看,一旦进入市场,交易双方都会参照竞争市场中普通产品的价格来确定交易价格. 因此这些赐物在均衡价格的宏观秩序中能够得到市场利润.白银纽带(科举竞争)与工业纽带(市场竞争)的最大区别是均衡价格的结构不同:生产要素的成本在价格中所占比例,白银纽带小于工业纽带,边际效用所占比例,白银纽带大于工业纽带;在边际效用之中,白银纽带的经济覆盖所占比例小于工业纽带,文化覆盖所占比例大于工业纽带. 原因是工业品大多都是“标准件”,可重复性很大,不那么稀有,很少个性化;与此不同, 贡赐品是“个性化”的,有些物品,只是加上一个御宝(印鉴),就身价百倍,这与商业社会中的 “明星式个性化”大不相同,因为明星本身都是标准件 ,只不过不是动力机器生产出来的,而是传媒机器生产出来的(参见[法]阿尔贝·杜鲁瓦:《虚伪者的狂欢节》,逸尘,边芹译,时事出版社,1998年)。

      均衡价格与边际效用是现代西方经济学中的常用术语. 正如西方的其他现代学科一样, 这是“远取诸物,近推及身”的术语(参见第1 - 2节)。对于中国人来说,不妨用“日常买东西”的过程,利用“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方法认识一下什么是均衡价格和边际效用:交易双方讨价还价,直至双方都能接受,这个价格就是“均衡价格”;买到东西的人回家一看,原来家里还有不少存货,那么“边际效用”就比较小,可是一想,正好邻居家里缺货,自己昨天正好接受了邻居的礼物,今天回礼,不但对邻居来说边际效用很大,而且对自己的边际效用也很大 ---- 这时的边际效用之中,除经济覆盖(货物的实用价值)之外,还增加了文化覆盖(与邻居的感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