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北京高师被捕的学生共有八人,五月七日由警察厅派两辆车子送我们回校。刚到校门口,就被欢迎的同学和邻近的居民围住。我们一下车,就给戴上大红花,把我们一个个抬起来,高高举起,并为我们拍摄了两张照片(这两张照片,我一直珍藏到现在)。群众的爱国热情倾注在我们被捕获释者的身上。我们能获释返校,这是群众的力量,这是全国人民的胜利,使我受到深刻的教育,终生难忘。当时的情景,到今虽已整整六十年,但仍历历在目。
五月七日返校的当天晚上,我们高师学生会评议部就召集评议员开会。参加开会的评议员除我外,回忆出来的还有董鲁安(后改名于力,解放后,曾任监察院院长,后病故)、熊梦飞和匡互生三人。在这次会上,建议组织成立北京各界抵制日货联合委员会,我被选派为高师代表去参加这个会。后来,我被推选为全国各界抵制日货联合会主席,委员会内还有北大代表李光宇及女高师代表朱光玉。委员会向全国各界宣传抵制日货,即:不买日本货,不用日本货,不卖日本货。并动员中学生制作一些家常日用品如手巾、儿童衣帽等等代替日本货,送往商店销售。全国各界都支持这个运动,纷纷向反动政府提出,不准在巴黎和约上签字,撤销曹、章、陆三个卖国贼的职务。由于反动政府无视群众的要求,并为曹、章、陆三人辩护,五月十九日,各校学生发出罢课宣言,宣告罢课,同时组织了演说团,派代表到上海、天津各地宣传。六月三日,反动军警逮捕了在北京街头作宣传的三百多学生。这消息迅速传到各地,全国二十多个省市的工人、学生、商人为声援学生的爱国行动,也举行罢工、罢课、罢市,这就是全国的“三罢运动”。最后,反动政府慑于群众的威力,迫不得已,才于六月九日免去曹、章、陆三人的职务,在巴黎和会上的中国代表才能义正辞严地拒绝签字。至此,五四运动取得了伟大的胜利。
我的原名叫陈宏勋,当我于五月七日获释返校后,受到了高师校长、老师和同学的热情关怀。校长陈宝泉把我叫到校长办公室对我说,为了避免我再次被传讯或逮捕,要把我的名字改为“荩民”,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忠于国家忠于人民。我感谢了校长和老师对我的关怀,并改成这个名字直到今天。
五四运动后,因当时提出的口号是要学习德先生(即民主Democracy)赛先生(即科学Science),我怀着科学救国的愿望去法国学习数学。回国后,决心终身从事教育事业,为我国培养科学技术人员而贡献自己的力量。先后写出了一些数学教材及参考书出版。想到了我国自明朝徐光启首先介绍《几何原本》后,几百年来,几何学已起了重大变化,而具有革命性的“非欧几何”一书,尚无人介绍。于是,我写了《非欧派几何学》一书,以期为发展我国科技事业做一些工作。可是,在旧社会,个人虽希望看到我国强盛,科学发达,人民安居乐业,但由于国民党反动统治,贪污腐化,摧残科学,残酷剥削,民不聊生,我这种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全国解放后,在伟大的共产党领导下,工农业及科教事业蓬勃发展。我一直从事高等数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编写高等数学教科书。
今年是五四运动六十周年,也是建国三十周年,同时又是工作重点转移的第一年。我国科学技术虽比解放前有了很大的进展,但由于受到林彪、“四人帮”的破坏,与西方科技水平的差距依然很大。以华国锋同志为首的党中央宣布,把工作着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上来,这正是五四运动时期青年梦寐以求的理想。今年我虽然已经八十五岁,但我还要在新的长征路上,同青年一道前进。我打算在完成重新编写《高等数学基础》一书之后,再编写一部《工程数学》,以期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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