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韩信的故事,相反地,正好拿汉高祖刘邦的遭遇作一对比。当刘邦在青年的时代,一天到晚到处游荡、闹事,不务正业,一事无成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一次责备他几句,说他这样没有出息,实在比他二哥刘喜差多了。老二规规矩矩为家里添置了产业,所以家里人都很喜欢他二哥。至于他大哥,很早就死了。有一次,刘邦带了几个平日和他一起混混的朋友,回家吃饭。他的大嫂骗他说没有饭菜了,朋友只好离去。刘邦自己到厨房一看,原来饭菜还有的是,于是怀恨在心。
后来他当了汉高皇帝,封他二哥为代王,封他弟弟为齐王,就一直没有封他大哥一家人任何职位。他父亲向他讲了,于是便封了一个“羹颔侯”给大哥的儿子、这是对他大嫂当年不请他朋友吃饭的回报。当未央宫落成时,他大宴诸侯群臣,席中向他父亲敬酒时说:“始大人常以巨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刘仲就是刘邦的哥哥。刘邦问父亲:你现在看我比起二哥来,哪个有出息?哪个弄的产业多呢?搞得他父亲啼笑皆非,无法答话。你看他多小气!哪里真够“豁达大度”四个字的份量呢?
不过,话说回来,刘邦比起历史上其他许多的帝王,他又的确好得多,有些地方还不太失“豁达大度”的作风,所以历史上对于汉高祖这四个字的评语,也可说是由于比较性格而来的评论而已。
我们讲苏秦失败的情形,又顺便扯出了这些故事,都是为了说明古今中外的人情常态。我们现在讨论孟子,顺便联想到孟子的母亲对于孟子教育上的伟大之处,孟子所以表现出和苏秦迥然不同的圣贤人格,和这位孟太夫人的教诲,有着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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