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苏舜钦复官,授湖州长史,可惜此年头不幸而逝,终年四十一岁。
他携家人南下苏州后,闲来无事,便四处寻幽觅胜,发现一处“草树郁然,崇阜广水”的所在,仔细打听,原来是五代时吴越王钱俶的近戚孙承右的池馆,“坳隆胜势,遗意尚存”。他大喜过望,用四万钱买来,广置水石,筑“沧浪亭”,自号“沧浪翁”,用“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之意。远离政治这是非之地,而放情山水,饮酒赋诗,自得其乐。此词即是在苏州沧浪亭时所作。
词人悠闲地在湖光山色之间逍遥度日,了无牵挂,天天与“鱼龙”为伍,时时追慕陶朱公(就是范蠡,那个在越国胜利后看破勾践为人而带着西施泛五湖的男人,后来他成了大款)、张翰(晋代的一个喜爱吃鲈鱼的官儿,秋风刮起来的时候,他想起此时江东鲈鱼正肥,就挂冠而去)对待人生的达观态度,或扁舟垂钓,或载鲈归来。社会上的风风雨雨都不置心中,它们再也不可能像暴风骤雨那样伤害他了。
但是,词人过这种生活是被迫的,无奈的,心灵上烙有的创伤,时时泛起疼痛。大凡宋代正直的文人都有“先忧后乐”的济世精神,轻易不言退隐。即使言及隐逸,或者是故作姿态,或者是出于无奈。苏舜钦就是出于无奈。所以,下片里明确表示:“丈夫志,当盛景,耻疏闲”,这种生活方式尽管潇洒自在,但他仍然心有不甘,充满着愤慨不平之气,词人外表故作“潇洒”,其实内心并不“潇洒”,并不超脱。想学姜子牙“垂钓”,待明君重新召见,却“又恐鸥鸟相猜”,“无语看波澜”是他难以接受的现实、一种不甘心的表示。词人后来再度出仕,正是他不甘沉沦江湖,为国效力的宏愿永远存在于胸中的反映!
清人徐敦复认为这首词“不可以区区文人才子目之矣”,可为词人的知音。
从这首词里,我们可以窥见宋词里那些渴望积极用世而被迫处江湖之远的迁客骚人故作潇洒,并不是甘心过平庸自在的生活,而是不得已之举。朝廷是否清明,是有志之士能否施展才华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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