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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酒酣胸胆尚开张(二)(2)

2009-05-22 10:59
来源:一元一国学网 作者:佚名
东坡受到的第一个最大的打击是“乌台诗案”。事后也许是神宗皇帝慈悲为怀,也许是大宋无因诗文而被杀的先例,或者是太后的竭力营救,苏轼算是保全

东坡受到的第一个最大的打击是“乌台诗案”。事后也许是神宗皇帝慈悲为怀,也许是大宋无因诗文而被杀的先例,或者是太后的竭力营救,苏轼算是保全了性命,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不得签署公事。也就是说,名誉上挂了一个官名,实际上是受到监管,没有自由。正如十年动乱时对一些干部处理时叫做“帽子掌握在群众手里,随时可以戴上”一样。一次,苏轼又喝醉了酒,写了《临江仙·夜归临皋》

夜饮东坡醉复醒,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吾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东坡填词非常有名,虽然有些人认为他的以诗为词但也掩盖不了他的词的魅力。据叶梦得《避暑录话》记载,东坡在黄州时,“与数客饮江上,夜归,江面际天,风露浩然,有当其意,乃作歌辞,所谓‘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者,与客大歌数过而散。翌日,喧传子瞻夜作此辞,挂官服江边,拿舟长啸去矣。郡守徐君犹闻之,惊且惧,以为州失罪人,急命驾往谒,则子瞻鼻鼾如雷,犹未兴也。然此语卒传至京师,虽裕陵(神宗)亦闻而疑之。”刚写完就传出去了,而且掀起了一场寻找罪人苏轼的运动,可见上面这首《临江仙》在当时名声多响了。

苏轼被贬黄州后,郡守徐君猷仰慕东坡的人格魅力,对他很是照顾。所以东坡还可以常常与朋友一起玩乐。一日无事,与几位诗朋酒友泛舟江上,吹箫吟诗为乐。那几个朋友都说酒鬼,喝酒没有完,可是苏轼饮少辄醉,一醉酒就要写诗填词。他望着茫茫的长江,月白风清,想到宇宙无限,人生渺小,真是“寄蜉蝣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而自己年过四十,坎坷多难,不平之气涌上心头,积习使他口吐莲花,填了这首闻名天下的词。

先是实写,酒逢知己千杯少,大家醉了又醒,醒来又喝,喝了又醉,归来时似乎已经是三更天了。那时,万籁俱寂,家人早就呼呼大睡了,纵然不停地敲门,可是,门外人能够清楚地听到家童如雷的鼾声,屋内的家童却听不到外面主人的叫门声。“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为我们勾勒了一个被世界抛弃的风神萧散的诗人形象。李白说:“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此时的东坡,也正是这个世界弃儿啊。

他没有大发脾气打门。反而趁着空闲去想社会、人生。他想些什么呢?词里面没有写明,让读者自己去想,去思考。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有风光无限的,也有差点儿人头落地的。人啊,就是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历尽宦海风波、九死一生的苏东坡来说,现在置身于这宁静、旷阔的大自然中,会感到一种精神上的解脱,白天的忧愁和烦恼,人世的得失荣辱,刹那间被一笔勾销,进而想追求一种新的人生。

次日清晨,酒友醒来,独不见东坡,甚觉奇怪。想到他晚上曾经多次高歌的这首词最后两句话——“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大惊失色,以为东坡东坡挂冠驾船而去了。一个被监管的罪臣逃走了,那还了得!赶忙派人通知黄州太守徐君猷。徐一听急了:东坡无论是死还是逃,他必然遭罪,于是马上派人四下里去寻找(大抵有死要见尸的味道)。结果,在江边的一处草丛中找到了正自酣睡的东坡。一场虚惊,众人都吓了一身冷汗。

与朋友们一起回来时再三高歌,然后各自分散。半夜以后,酒友们酒力不足,一个个倒在船板上呼呼大睡。东坡看一船醉鬼,只好醉醺醺地拄着拐杖,独自上岸,想返回不远处的住地临皋亭,谁知道家童睡得沉,无论怎样敲门呼喊,他就是不应。

苏轼在黄州经历了思想上的涅槃,开始,他初到黄州,心情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的凄惶不定,惊疑恐惧,而到眼前渴望“忘却营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的挂冠而去,吟啸江湖,过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其实,对东坡来说,无论是在庙堂之上或处江海之远,并无本质差别,他要归隐的是自己的内心世界,让自己的内心洗脱尘世的污垢,无论今后走到哪里,“此心安处是故乡”。至于“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那只是作者渴望获得精神解脱的一种象征而已。

这里,东坡先生饮的是悲情、潇洒的酒,饮得洞彻了人生!

还有一首《西江月》,也是东坡在黄州时写的,前面有一段小序云:“顷在黄州,春夜行蕲水中。过酒家饮酒,醉。乘月至一溪桥上,解鞍曲肱,醉卧少休。及觉已晓。乱山攒拥,流水铿然,疑非人世也。书此语桥柱上。”

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

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

词里诗人热爱自然的心理跃然纸上,他舒缓地骑着马,慢慢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整个世界都被琼瑶般的月光笼罩,显得那样的纯洁。俯看是满眼的麦浪,抬头则是翠绿的群山。哈哈,今夕何夕兮,有此美景?假若能够永远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那该多好!想着想着,渐渐地有些醉眼蒙眬了,在马上也要东倒西歪,这时,他想不管斯文扫地与否,先下马享受一会,躺在芳草从中仰望着月明星稀的天空,然后任其自然地闭上眼,小睡一会。于是,他引臂做枕,真的躺下了,一会儿便酣然入梦。醒来已经天明,自己也感到太可笑。一个堂堂朝廷官员,竟然躺在草丛里饱饱地睡了一觉。在历史上,大概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他的官员这样惬意的睡法了。

所以,他想把这一经过写下来,雪泥鸿爪,以资纪念吧。于是,他随意地吟出这首词,并它词写在桥柱上,让过往的人们一读。要知道,这并不是像今天一些人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作秀,那时的苏轼名气已经够大了,朝野皆知,官民景仰,是完全不需要作秀的。他之所以这样,实际上是向这个世人宣告:无论遭受多大的磨难,我永远不会被击垮!

从这首词里,我们足可看到一个永远追求自己心中理想,为实现抱负而不屈服的带着强烈书生气的英雄!

“解鞍曲肱,醉卧少休”,这种旷达与洒脱你会学吗?

(责任编辑: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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