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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乃事物的起点和终点，如果仅仅从东坡的语势上说，是一典型的哲学说法，即东坡已经在他内心里构筑了一个以水为宇宙始终的环布九州的本体论学说。他说：“故水者，物之终始也。水不仅是苏轼文学人格的哲学背景，也是他诗歌精神的内在图腾。

但是，我们且不要野蛮地快速下结论，我们要继续读苏轼在后面的论述。他似乎是滑稽地说道：“凡水之在人者，为汗、为涕、为洟、为血、为溲、为矢、为涎、为沫，此数者，皆水之去人而外骛，然后肇形于有物，皆咸而不能返。”在这里，苏轼不再单纯地说什么空洞的理论，而是以人体处于世界里的种种之体液作为观察的基点，可见苏轼的体验是多么的深；不管生活是否艰难，他总是从生存的泥土出发，须臾不离感性而饱满的生命。水之为物，其流行于人体之内，变而为众万千之体液，上感于物质世界，下流于时间空间；根植于无形之气流，而纷纷扬扬扭曲若散花之霜雪，飘荡无定若游丝之风雨。这就是水的面目，清新可爱并且永远与人的旦夕祸福相关。

在最后的总结处，东坡以水的时空变化为体载，进行上天入地的铺张想象。他引申和发挥道：“今夫水之在天地之间者，下则为江湖井泉，上则为雨露霜雪，皆同一味之甘，是以变化往来，有逝而无竭。”水流淌于天地之间，在下则为江河湖泊深井涌泉，显示出水的蛟龙特性和她的母体特征；在上则为雨水露水寒霜霰雪，显示出水的游踪不定和千奇百怪。但是，东坡说这些都是水的外在流变，其内部的本质却在于“同一味之甘”，故水乃“变化往来，有逝而无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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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多姿的春风，流淌天空清宇而尽见她的清新闲适。当一阵风波吹拂过洞庭的水岸，那诞生的意境将是多么的缥缈和梦幻。还在梦里的东坡，当他还是一片愁容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波光浩荡的洞庭湖。他以奔放和遒劲的笔力写道：“袅袅兮春风，泛天宇兮清闲。吹洞庭之白浪，涨北渚之苍湾。”左右的东坡，万千的东坡就从往事的流波里袅袅而出，若春风之流逝，虽人已西去千年，但面影依稀可爱，步履依旧矫健，或许这就是真正得道的仙人；东坡已经超越了悲凉的生死，达到了亡故而不病腐的至真境界。而当风沙吹散过洞庭的泡沫白浪，那千顷的水花就奋涌地飘涨起来，在帷幔的围护下剧烈地起伏着，迤俪着向着北渚而去，并终于旋转成苍茫的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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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身而有欲，此欲为大，犹如野火猛兽，出没于山川渊谷之中。然吾人无可阻挡此欲望之袭击，心中翻滚之撩拨，社戏奔涌之挑逗，皆从广袤之平原飞驰而来，涌没于余之狭小心灵。吾人处乎凌乱世界，难以自持，任凭那激流之泉水滚滚翻涌于火热之体内。东坡千载以下，能否故投我辈以苍天之启示？否则我焉能抑制肉体之冲动，而使自己之身躯始终保持在平静而和谐的境域里？东坡惟以此昭示我乎？罪过！罪过？可我们又可长久处乎禁欲之深渊？不知何以自在自为？惟愿门道昭明。

（责任编辑：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