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明《琵琶记•糟糠自厌》(2)
2010-02-24 10:03
呕得我肝肠痛,珠泪垂,喉咙尚兀自牢嘎住。作者写了赵五娘吃糠的痛楚,并赋糠以人格化,痛陈糟所遭受砻、舂、筛、簸的层层不幸,继而由糠之苦,联
“呕得我肝肠痛,珠泪垂,喉咙尚兀自牢嘎住。”作者写了赵五娘吃糠的痛楚,并赋糠以人格化,痛陈糟所遭受“砻、舂、筛、簸”的层层不幸,继而由糠之苦,联想到自身的悲苦、如同糠一样“千辛万苦皆经历。”作者以糠写人,借糠之苦、糠之难咽,寓意深刻地写出一个历经磨难、身世凄惨的贫穷妇女的形象,看到这里,观众无不为之震颤而至潸然泪下。
戏至此,已产生了强烈的悲剧效果,然而,作者并未就此打住、而是在下文更充分地发挥联想的作用,进一步刻画赵五娘哀怨的心情。
赵五娘从吃糠想到米,由米与糠的“两处飞”联想到自己与丈夫的分离,再由米贵糠贱,联想到自己与丈夫地位悬殊不同。引出“终无见期”的感叹。这里作者充分运用联想、对比的艺术手法,深刻而真实地写出了赵五娘内心的酸苦与哀怨。
既然糟糠难解饥饿,丈夫又归期无着,赵五娘自然而然地又产生了“生无益”,“不如忍饥死了为怨鬼”,可是“公婆年纪老,靠奴家相依倚”的重任又使妻也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人物的心理产生了第一次波折,然而“片时苟活虽容易,到底日久也难聚”,人物的内心又出现了第二次波折,进一步道出了赵五娘不满丈夫赴京投考,怨恨丈夫迟迟不归的沉痛心情。最后人物的情感希望在无所寄托的困苦中落到了她作比的糟糠上,悲叹自己不如糟糠的凄苦身世。短短一个曲子,人物的情感心理一波三折、一唱三叹。而在这曲折辗转、婉转跌宕的心理活动中、人物凄苦、怨恨矛盾的心情得到了充分地展示。
赵五娘正对糠诉苦时,被公婆发现了,他们怀疑赵五娘在偷吃什么好东西,便一再责问。赵五娘不愿让二老知道自己在吃糠,以免伤心。这又进一步表现了她精神的可贵和灵魂的美丽。当二老知道她在吃糠问她“怎的吃得?”时,她还是一再宽慰老人、说糠“强如草根树皮”且以啮雪吞毡的苏武等作比,进而直接以糠自喻,“奴须是你孩儿的糟糠妻室。”这句话一下子点出了全文的主旨。“糟糠妻室”指贫贱时的妻子。赵五娘甘以糟糠之妻自谓,一方面表明了她决意伺奉二老至终的心愿;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她甘愿忍饥受苦、决不背离丈夫的坚贞品格。在事实和赵五娘纯洁的心灵面前,二老不禁愧叹道:“原来错埋冤了你,兀的不痛杀我也!”二老闷到在地后,赵五娘却引以自责,哀叹不已,“我不能尽心相奉了,反教你为我归黄土,”当发现“婆婆气全无”时,她后悔的还是对不起丈夫,没有尽到看护老人的责职。戏至此,一个贤德善良,纯洁无私、宁可牺牲自我,不愿公婆受苦的封建社会下层妇女的形象活脱脱地展现在了观众的眼前,在人物性格熠熠闪光的同时,作者对元末社会下层劳动妇女悲惨身世的同情和对腐朽没落的封建社会憎恨的创作意旨得到了充分地体现和强烈的共鸣。
自然在赵五娘的思想行为中,不乏封建社会“孝道”的成份,但是这决不能就此认为赵五娘是封建社会下的一个孝妇,她的意义,不能简单地从作者的创作动机上去推就,而因从她主要的行为上去考察。她“糟糠自厌”,使长者免于饥寒的品德,她独立支撑家门,勇于牺牲自我的精神,对丈夫的怨恨以及对困难的不屈。所有这些,并不是孝这个封建道德概念所包含得了的。她的形象反映了封建社会广大劳动人民的苦难生活,也体现了古代劳动妇女的高贵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