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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楼记》何故不“记”楼?(2)

2011-05-20 11:35
来源:西安晚报 作者:张衍荣
谁都清楚,《岳阳楼记》不仅是写给天下人看的,更是写给宋仁宗看的。我们完全可以想见,饱经沧桑、心底凄凉的他,没准已是老泪纵横了!一个落难的


  谁都清楚,《岳阳楼记》不仅是写给天下人看的,更是写给宋仁宗看的。我们完全可以想见,饱经沧桑、心底凄凉的他,没准已是老泪纵横了!一个落难的“问题官员”,下笔之前,不能不在这“一宗”的问题上慎之又慎,费些踌躇:滕子京不远千里派人送来画图,希望他“记”些什么呢?他又能“记”些什么呢?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范仲淹自己希望通过“作文”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或者说他打算给世人,尤其给赵祯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

  我们也许需要从头说起。

  滕子京是他的“同年”,他的官场好友,可滕子京毕竟是个有过经济前科的人。正因为如此,才“谪守”的。重修工程是否负案,范仲淹显然心中无底,万一滕大人旧病复发,又闹出一个“挪用公款案”的问题呢?事实上,时人已有非议了,说他故伎重演,利用重修之机搜刮民间,“所得近万缗,置库于厅侧自掌之,不设主典案籍。楼成极雄丽,所费甚广,自入者亦不鲜焉。”这种情况下,冒冒失失去“记”一个明显是政绩工程的楼宇,那该是何等幼稚啊!他不是三岁的毛孩子,不可能感情用事,更不会轻易被人利用。友情是该讲,义气也该重,但一码归一码,他不能拿政治生命去冒险。因此,滕子京的“画外音”肯定是不能沾的,岳阳楼即使“重修”得再高大再雄伟再完美,他也别无选择,恕不着墨了。

  这就是说,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一宗”,头一条便是规避政治风险。

  其次,仅有规避政治风险显然远远不够,容易给人造成一个敬而远之的消极印象。他必须“上台阶”,抓住这机会,竭力向朝廷表明忠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他煞费苦心的核心与要害。当然,作为才高八斗的文学巨匠,如何归置,如何附丽,技巧上难不倒他。可以说,范仲淹甚至比谁都清楚,摒弃对楼姿楼貌的正面描绘,另辟蹊径,选取以楼说事的角度,写景抒情,借题发挥,比单纯“记”楼不知要事半功倍多少。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楼记”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他这种一忧再忧的心声,朴实而深沉,似乎还夹带着些许苍老与悲凉,嗅不出唱高调的气味,也看不见作秀的成分,没有一丁点的阿谀之嫌,使人感觉完全是发自肺腑,如行云流水般娓娓道来,不曾露出刻意所为的任何痕迹。而且,字里行间看似感叹唏嘘,实则是不动声色,思想和艺术二者高度统一,完美结合。千百年来洞穿时空,不知倾倒过多少仁人志士!如此,非但辞章出新出彩,展示了非凡才华,更是极其巧妙地表达了忠于朝廷的心曲,即使重修工程出了天案,也牵涉不到他头上。这是不是一石而三鸟?此其“一宗”之二也。

  第三,范仲淹也要就此好好规劝一下滕子京。此乃“一宗”之三。

  滕子京此前在泾州的经济问题被监察御史揭露出来后,宋仁宗派人前往查勘,滕子京却以销毁支付凭证的手段加以抵制;岳阳楼重修落成之日,他又“痛饮一场,凭栏大恸十数声。”很显然,滕子京既没有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没有达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样的一种境界。这让作为老朋友的范仲淹很没有面子,不免失望和痛心。

  “微斯人,吾谁与归?”不需要复杂的铺陈,更不需要喋喋不休的说教,干净利落。如果加以解读,那就是除了表明他矢志不渝、忠于朝廷的政治立场,起到世人所称道的“政治宣言书”作用外,同时也在用自己交友的原则和做人的信条,委婉地对滕子京进行批评,当然也包含有给滕子京打气,要他夹起尾巴做官、为人的意思在内。

  说到这里有必要顺便提一句,有人说《岳阳楼记》是为滕子京歌功颂德的,这就费解了,试问,开篇用一个“谪守”,就毫不留情面地将滕子京那点见不得人的老底抖落出来了,这叫歌的什么功,颂的什么德?天下有用翻老底、提丑闻来歌功颂德的吗?至于“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就跟时下之“盛世”不绝于耳一样,明摆着是场面上的恭维话。

  凡此种种,当人们读罢《岳阳楼记》,掩卷而思的时候,除了赞叹作者的忧乐境界外,难道就没有窥见一副忠臣、才子、廉吏、诤友的自画像吗?
 

(责任编辑:柑柠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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