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霸王别姬》中曾经有一句老师傅的话是这么说的:“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从这一句开始,《思凡》这出戏就开始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之中。
《思凡》最开始是一首潮州古曲,随着这首曲目的传播,《思凡》也开始被各种剧种所吸收。不光是传统戏曲,而且话剧、电影、古乐中都有这支曲目。
现在我们所熟知的《思凡》是昆曲中的一支著名曲目。《思凡》秉承昆曲题材广泛的特点,取材于清人所编《孽海记》中的一折,属花部。该剧主要讲述了小尼姑赵色空自幼被父母舍入仙桃庵出家为尼,终日念佛烧香,及至青春好年华,厌倦青灯黄卷,情窦初开、寂寞难耐,随弃木鱼铙钹,下山寻佳偶的故事。昆曲《思凡》剧本情节“谓有赵氏女,自孩童之时,为父母舍入尼痷。削去八千烦恼丝,做佛门弟子。及至情窦初开,始悔空门之中,不足以结善缘,并不足以证善果。于是晨钟暮鼓,辗转愁思。礼忏唪经,反增魔道。入夜来僧房寂寞,对此半明半灭之孤灯,更难消释。左盘算,右盘算,九转回肠:计惟觅一如意郎君,度少年大好之光阴,结我善缘,证我善果,且可举我善愿。正值庵中一切优婆塞优婆夷等,均有事他往,遂逃下山去。”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思凡》是一出小尼姑凡心萌动、思念红尘的剧目,由此特殊的身份——小尼姑,特定的情节——思念凡尘,以及两者相互碰撞所引发的戏剧冲突,决定了这枝“奇葩”高雅与俗白之间的艺术风格。
唱词方面的俗白与含蓄
《思凡》的主人公,是一位自幼生长于尼庵中的小尼姑,她既不同于出身闺门的小姐,也不同于市井乡野成长的村妇,而是置身于雅俗之间的小尼姑身份,这一特定身份即决定其唱词直白浅显而又绝不庸俗粗鄙的语言特色。如“山坡羊牌”:“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只一句话,即道出了其身份、年龄,浅显明白、通俗易懂。戏剧冲突一般由特殊事件、特殊环境、特殊人物关系所引发,然而《思凡》全剧从始至终全由一人独演,无其他任何演员参与,那么,在无任何复杂事件、人物关系的情况下,帖旦将怎样表演出戏剧性呢?这将完全靠帖旦一人独挑大梁,其戏剧性则完全在于一人身上。然而虽为一人,但却是“双重身份”,既是小尼姑(出家之人),又是二八少年(思凡之人),戏剧冲突便在此“双重身份”之间上演。如“念白”之中:“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浅白的念词之中,潜藏的是“尼”与“美少年”之间的双重身份,这便在浅白之外实又加入凄楚可怜的意味,咀嚼愈久,楚怜之味愈浓。“山坡羊牌”:“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似这等凄楚可怜,而此凄楚“非干别人之事呵!只因俺父好看经,俺娘亲爱念佛,把奴家舍入在空门为尼寄活。”此事无他由,“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哀楚之中蕴含无限怨气,俗白之间亦又凄婉含情。于俗白与含蕴之间念唱。
行腔上的柔曼与直快
《思凡》一剧采用“一字之长,沿之数息”的“水磨调”演唱,将原先4/4拍的曲调放慢至8/4拍,行腔过程中注意咬字、吐字、过腔、收音,从而缠绵婉转。但另一方面,由于《思凡》独特的剧情所需要,小尼姑赵色空不仅是一个尼姑,还是一位处于青春年华时期、凡心萌动的“美少年”,思凡之心既动,抑郁已久,无处倾诉,则郁积于心头的话一旦打开,不吐不快,因此演员行腔在表现小尼姑赵色空柔婉绵长之情的同时,更要注意作为“青春美少年”的思凡之人不吐不快的心情,徐疾缓慢之间要变化自然且分明,从而更好突出小尼姑的内心情感,于柔曼与疾快之中展现人物性格。
演员表演身段方面的内敛与外显、优雅与活泼
昆曲大师俞振飞在其《振飞曲谱》中介绍《思凡》说:“全出一人(演)到底,旋律优美流畅,身段繁重,姿态多变”,的确,全剧一人演出的《思凡》,要求帖旦一人唱做念调并行,舞台上的一人角色,则又特别强调突出了其做功的精湛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