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段话得出了三个问题:
一、我们有没有必要判定一个文学家属于什么“家”?或者说这样做的意义究竟有多大?我们可以判定一个文学家受什么思想影响较深,但我们不能说某某文学家的思想绝对倾向于某某传统的思想,甚至将其划分为某某思想派别之列。既然文中提到不能将李白看成是道家思想的追随者,那么同样,也不能将其绝对地划归儒家一脉。为了说明这一点,林先生文中提到李白诗中提到孔子的地方比庄子多,而且还举了一些诗歌为例,来证明李白的儒家思想。我觉得争论李白绝对属于儒家和道家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本文所探讨的只是李白对庄子的接受和与庄子冥冥中的共性或再现。这才是本文的主旨,而且我认为我的探索并不有助于证明李白属于道家思想,因为我觉得任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想到底是什么样的,都没有把握说的太清楚。我们所能做的,是探讨其共性和一部分的接受,或说前者对后者的影响;
庄子与李白
二、我们判定一个文学家的思想受什么思想影响较深,或比较倾向哪种思想,我们可以从他的作品进行判断。但人是复杂的有机体,有些文学家受到的教育很复杂,即使从作品中也很难判断出他的思想的倾向性。比如李白诗中有赞庄子的,也有倾向孔子的,这就牵涉到作者本人思想的流变问题。最典型的莫过于李白写了《大鹏赋》来赞庄子,同时于临终时又有《临终歌》说:“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之得之传此,仲尼亡兮准为出涕”所以,考察诗人的作品也无足以给诗人定性,因为什么时期、什么境地作的诗歌只能代表了诗人彼时、彼地暂时的心情或者是受当时的背景影响,这要做更加彻底的分析,而且要因诗制宜:
三、研究一个文学家,最好从他最有说明力的两点去研究:一是他本人一生的生活方式或实际遭际;二是他文学作品的风格。李白一生虽一直想入世,但并未真的入世,总体上来讲却是出世,他采取的主要是漫游、隐居的生活方式,如果真的象某些评论家所说的那样,他是绝对属于儒家的,那么一旦统治者给了他应有的官职,他即应该安享此道、乐此不疲了。但李白生性淡泊、飘逸和清高,他与仕途其实是格格不入的。人,未必想做什么就能做好什么,愿望是好的,但他并不适合走这条道路。因为他不满于权贵的虚伪狡诈,看不惯统治阶级或是上层社会的生活方式,只有遭人妒陷,逼不可耐,无奈地拂袖而去。骨子眼里的东西有时连自己都左右不了。有人说是因为李白不是当官的料,没有能力做官才弃官而游的。这话其实不无道理。所以李白与庄子不同的地方在于李白曾尝试入世,想通过做官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庄子从不为权势所左右,做了一个小官漆园吏还是因为贫穷或当时的一时之兴使然。归根究底,李白与庄子还是一样的清高,楚威王使聘庄子遇冷遇,李白遭唐玄宗降辇而迎,赐官做了不久即被迫弃官而走,又是何其的相似?所以,我只想找寻二位贤者精神上的相似,这一点是从二者的遭际、生活方式中可以看到的;而更为重要的是从二者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的精神上的漫游的共性,那就是追求人的本性的自由以及二者想要达到的人生、人世理想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