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的等待又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勉强可以重新开始发掘,这次选择的是两座规模较大的墓葬。由于湿度太大,墓葬中的填土往往粘结在一起,有的墓葬中死者是在宛若沼泽的条件下清理出来的。
紧接着,又一次降雪使发掘更加举步维艰。
尽管赶在下雪之前完成了两座大墓的清理工作,但拍摄照片时却在出土的玉石器表面留下了斑斑水渍,取出来的器物居然也带上了一层胶泥,让队员们心疼不已。
冒着纷飞的大雪和凛冽的寒风绘制了两个墓葬的平、剖面图后,他们根据天气的特殊情况,决定覆盖发掘区的探方表层,暂时撤离。
这次小规模的发掘共清理出30座墓葬,发现了20余件玉石器和其他一些共存的遗物,长期以来迷雾重重的清凉寺墓地总算撩开了面纱一角,应该说基本达到了预期的发掘目的。
可是,经过发掘的墓葬毕竟只占整个墓地的一小部分,自然不能全面地反映墓地情况。
清凉寺墓地的总面积到底有多大呢?墓地所有墓葬都属于同一个时代吗?当时的居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他们逝去亲人灵魂的最后归宿?更多的疑问郁积在考古队员的心中。
此时,大家对下一次发掘的期待竟较之以前更加强烈了。
之四 墓葬多蹊跷 成果超出想象
大自然并不理解人的心情,它总是按部就班地轮回着。清凉寺墓地所在地海拔相对较高,土地解冻缓慢,所以2004年的春天姗姗来迟。一直到3月底,考古队员们才再一次赶到了他们思念多日的发掘地。
为便于工作,为保证发掘期间墓地的安全,他们还特意搬了家,从原来的水库管理处搬到墓地南侧的齐天义家里。
开春的小村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清新宜人,还有从清凉寺传出的晨钟暮鼓声相伴。这一切,无不让人感受到村民生活的质朴和墓地的安宁。而队员白天与碧玉古墓为伴,晚上和清灯古卷为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这样开始了对墓地的又一次发掘。
基于对前一年收获的分析,队员们认为,首要任务是确定墓地的范围和墓地形成时的地形、地势。为此,他们把发掘的位置选择在墓区北侧和西部。
整个4月份,他们采取钻探、不连续布探方的方式,对墓地的范围进行了详细考察,大致确定了墓地的西北部边缘和确切走向,清理出了部分接近西部山脚的迹象。同时,他们还发现,墓地最西部与前一年发掘区西端接近,而墓地的西南部被起建、维修清凉寺时破坏。
参照现存的南部、东部断崖情况,他们确认墓地的范围应该局限在清凉寺后面山梁下的坡地内,南北最长处约100米,东西宽约30至90米,现存总面积近5000平方米。前一年的发掘处,正是其中心部位。
根据发掘区的层位情况,他们发现坡地最初并不是被作为墓地的。因为,房址、灶坑和灰坑等遗迹,证明这里分布有距今近7000年的枣园文化——也是该区域内最早的文化遗存,虽然那个时候也有部分墓葬,但却是依附于居址的。而这块坡地被再次选择为专用墓地以后,基本保留了枣园文化时期的地面,但所有墓葬全部打破了枣园文化的遗迹。
那当时的居民为何非要选择这片土地作为灵魂的最后归宿呢?
清凉寺墓地周围地势封闭,西北部靠山可以聚风不散,前有汩汩泉水和恭水涧,“聚风得水”的天然地势恰恰弥补了区域狭窄的不足,在“寺里——坡头遗址”周围具备这种条件的地方并不多。而这种选择与“风水”一词的传统解释是相吻合的:“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之有止”。
可见,在选定清凉寺一带作为墓地的这一时期,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们就已经有了对“风水”概念的认识,这些先民认为理想的风、水等条件可使入葬者安息,也能使后人永得福祉。也许,这正是此处几度被作为墓地的根本所在吧!
接下来,考古队员们通过从外围入手的方法,弄清了墓地的范围、古地势和不同阶段墓葬的分布情况。
从学术角度上说,以上几个内容显然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然而,那些头向西的墓葬只是规模大小的差别吗?每一类墓葬中死者的身份到底有没有区别?墓葬中的随葬品全部是玉器吗?有没有与其共存的遗物?数千年前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当时的社会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这无数个疑问,都期待着大面积揭露墓地。
从2004年5月开始,清凉寺墓地进入大面积揭露的新阶段。发掘重点在墓地的中心区域,也就是2003年发掘区的南北两侧,按由西到东的顺序逐墓予以清理。
这时,队员们早已没有了忐忑不安、如履薄冰的感觉,一种将有重要新发现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过,发掘的成果还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5月的芮城,已是初夏时节。极目望去,在碧绿植物的掩映中,墓地那一片褐黄色的发掘区显得特别另类,往来忙碌的人群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情景更增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这一个月中,队员们清理了几座随葬玉器的小型墓葬。
眼看就到月底,不懈的努力终于凝成了美丽的结晶。
5月31日,队员们在墓地西南部发现了两座具有打破关系的小墓(编号为M51与M61)。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墓壁的宽窄基本一致,只是东部M51的走向微向北偏移,但其中还有些蹊跷:其中一个的墓主人仰身直肢,右臂近腕部套着玉璧和玉环,在右侧的墓壁边竖置着五孔石刀,石钺却横放在死者的腹部,从随葬器物看,他生前应当是既有一定经济实力、又有较大权力的人物,但另一个的墓室内却只有一个被反剪着双手、跪在前者脚部之上的死者。
奇怪,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