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金瓶梅》里的歇后语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小曲写得更活泼俏皮些。 《金瓶梅》里还有两处写到网巾圈,都跟经济活动有关。一处是第十二回,众蔑片受妓女李桂姐揶揄不过,醵金请西门庆和李桂姐饮酒,谢希大出的资金是“一对镀金网巾圈,称了称,只有九分半”。另一处是第二十八回,小厮小铁棍儿在花园门首玩耍,看见陈经济手里拿着一幅银网巾圈儿,跟他要,陈经济道:“此是人家当的网巾圈儿,来赎,我寻出来与他。”可见网巾圈虽小,多少也有些价值,可用来押当或充资。这样的细节,除了《金瓶梅》,在其他著作中极少可能会写到。这正是《金瓶梅》极可宝贵的特点。
由于网巾是配合巾冠使用的,所以常用作巾冠的代称。前面西门庆说潘金莲叉竿打了他网巾,实指头巾。第五十六回,应伯爵说他和水秀才“到了带网子,尚兀是相厚的”。带网子实指戴冠。男子童年不戴巾冠,所以用不着网巾,成年行冠礼后才用得着。《蚓庵琐语》云:“男子蓄发未冠之先,未顶网巾。”顾炎武《日知录》引《内丘县志》云:“万历初童子发长犹总角,年二十馀始戴网,天启间则十五六便戴网,不使有总角之仪矣。”可以为证。
《金瓶梅》里还有一句关涉网巾的歇后语:“秃子包网巾——饶这一抿子也罢了”.说得也挺俏皮,光溜溜的秃头戴一顶束发的网巾,却无头发可抿.所以歇“饶这一抿子也罢”。由此可以推而广之:网巾是为蓄发戴巾者准备的,不蓄发者不需要它。清人人关之后实行薙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风光了三百多年的网巾无所用于辫发,悄悄退出了历史舞台。生活于明清交替之际的叶梦珠氏在《阅世编》中真实地记录了这一历史的变化:
本朝于顺治二年五月克定江南时,郡邑长吏犹循前朝之旧,仍服纱帽圆领,升堂视事,士子公服便服,皆如旧式……故薤发之后,加官者必仍戴网巾于内,发顶亦大;无辫发者但小帽改用尖顶,士流亦间从之。至三年丙戌春暮。招抚内院大学士亨九洪公承畴刊示严禁云:岂有现为大清臣子而敢故违君父之命,放肆藐玩,莫此为甚。于是各属凛凛奉法,始加钱顶辫发,上去网巾,下不服群边,衣不装领,暖帽用皮,凉帽用簟,俱上覆红纬,或凉帽覆红缨,一如满洲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