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惜字纸”是中国人的传统理念之一,也是一种美德。这种理念出自人们对文字的敬畏之情,而这种敬畏之情是通过教化完成的,所以才有了众多的关于敬惜字纸的劝谕文字和敬惜字纸的规约。最有代表性的是世俗劝谕文和宗教劝谕文。如明清时期出现的劝人敬惜字纸的《惜字律》,它是要人们敬惜写出或印出的文字,同时劝导人们在写字时下笔要谨慎,不要损害别人。如《文昌帝君惜字律》、《文昌惜字功过律》、《惜字新编》、《惜字征验录》等,均讲述敬惜字纸的善报和怠慢字纸的恶报。《文昌惜字功过律》具体讲述了惜字的二十四条功律和毁字,亵渎文字的二十九条罪律。如“平生偏拾字纸至家,香水浴焚者,万功。增寿一纪,长享富贵,子孙荣贵。”“生平不轻笔乱写,涂抹好书者,十功,永无凶事。”,“字纸糊窗垫,褙屏表书者,定冤枉不明”等。《惜字训》中更有“污一字促寿一日,践一字削禄一朝,千以岁除,万以纪夺,重则子孙全绝,轻则两目皆盲,子女产厄,男子夭折。”不仅如此,还认为惜字可以解灾,“埋葬字灰,子孙显贵”、“污亵字纸致遭兵燹(XIAN)”等。
关于敬惜字纸还有许多传奇故事。明朝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第一回和刘宗周《人谱类记》记载了宋代状元宰相王曾的故事。传说宋时王曾的父亲爱惜字纸,见地上有遗弃的字纸,就拾起来焚烧掉,遇到落在粪秽中的字纸,他同样捡起来用水洗净,或投入流水中,或晒干了用火焚烧。如此行事多年,一日,妻子临产,忽然梦见孔子托梦给他说,“汝家爱惜字纸,阴功甚大。我已奏过上帝,遣弟子曾参来生汝家,使汝家富贵非常。”梦后果生一儿,因感梦中之语,就取名为王曾。后来中了状元,官封沂国公。民间将修桥铺路视为积阴功,没想到“敬惜字纸”也是积阴功。可能因为敬惜字纸的大都是读书人,所以在劝谕文中因敬惜字纸踏上仕途的人的故事不少,意在说明敬惜字纸之重要。
宗教界将“敬惜字纸”的举动引申到对经书的爱惜,珍藏和保护,经书是不可随意损坏的。近代佛教高僧印光法师(1861~1940),曾着有《普劝敬惜字纸及尊敬经书说》,他说“人生世间;所资以成德达才,建功立业以及一才一艺,养活身家者,皆由文字主持之力,而得成就。字为世间至宝,能使凡者圣,愚者智,贫贱者富贵,疾病者康宁。圣贤道脉,得之于千古,莫不仗字之力。使世无字,则一切事理,皆不成立,而人与禽兽无异矣。既有如是功力,固宜珍重爱惜。窃见今人任意亵污,是直以至宝等粪土耳,能不现生折福折寿,来生无知无识乎哉。又,不但有形之字,不可亵污遗弃,而无形文字,更不可亵污遗弃。孝、弟、忠、信、礼、义、廉、耻,若不持之躬行,则诚亡八字矣。八字既亡,则生为衣冠禽兽,死堕三途恶道,可不哀哉(《印光法师文钞续篇·卷下》)。由此可见,无论世俗社会还是宗教界,向来都把敬惜字纸上升到道德层面,与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联系在一起。
敬惜字纸的传统由来已久,大约出现在宋代。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民间社会都遵循一项规则:写有字的废纸不可随意丢弃和践踏、要将它们收集起来,焚烧成灰,称为“字灰”,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要开坛祭祀造字的仓颉,然后将字灰送至大江大海,称为“送字灰”或“送字纸”。为此有些地方还組織有惜字會或文昌會,勸人敬惜字紙,人們義務上街收集字紙。也有的由地方政府、大富人家或祠廟宮觀出資雇專人收集。除每日雇人沿街收取外,每月還定期收買各種廢紙、舊書、淫書,然後匯總火焚或投入江中。相应地,各地建有专为焚烧字纸的“惜字塔”。惜字塔又名惜字楼、字纸楼、字库塔、圣迹亭、敬字亭等等,用于将收集的废纸残书焚烧。这种“惜字楼”大都建立在村头,庙宇之中,专供敬惜字纸者使用。敬惜字纸带来的文明风尚、道德风尚是不言而喻的。
由敬惜字纸观察今天的道德文化,在尊重文化方面已大大落后,首先是文字观念淡漠,随之而来的是对文字的漠视,践踏。如今我们观察周围的环境,文字垃圾充斥我们的视野,城市“牛皮癣”伤害着城市的文明,敬重文字,不乱涂乱画,不伤害他人,而我们见到的却是楼道、电梯、厕所里不堪入目的文字和图画,这种文字污染随处可遇,如果我们将政府部门的文山会海联系起来,更是触目惊心。空话、大话、套话、不仅使国家公务员苦不堪言,就是我们这些百姓看了,也是沉重的负担。从环保的角度讲,马大姐蔡明做了一个广告——垃圾分类,她说像北京这样的城市,每天回收的废纸,等于少砍伐500万棵大树。
仓颉创造了文字,文字促进了社会文明的发展,所以要建设和谐文明的社会,应该从“敬惜字纸”做起。
(责任编辑:柑柠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