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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省自己与理解他人:遗传、重演与变异(3)

2009-04-14 17:33
来源:一元一国学网 作者:吴俊
(十一) “平等待人实验”:美国的一个心理系的学生,按照教师的指导,回家后用一种在外住宿的态度 “平等”地对待家里人----使用电冰箱时先有礼貌地

(十一) “平等待人实验”:美国的一个心理系的学生,按照教师的指导,回家后用一种在外住宿的态度 “平等”地对待家里人----使用电冰箱时先有礼貌地请求许可,吃饭时举止高雅, 尊称父母为“先生”、“夫人”,等等。家里人都被惊呆了,从焦急到愤怒,责备这些学生讨厌、自私、别扭、高傲,甚至是中邪、发疯。社会化的人们有一套早已习惯了的行为方式,无论是否写明,都会起作用。中国的《礼》把这些行为方式写得较明确,要求有教养的家庭成员遵守,似乎给人一种“不自由”的印象;然而,貌似很“自由”的欧美平民,一旦家庭成员真的开始“自由”对待别人的时候,反而更难容忍。这个实验没有说明参与实验的学生中有无贵族子弟,在贵族中,家中仍有家规,不能“自由”。

(十二) “纯骨盆和假太监”:男医生在检查女病人骨盆之前,退出检查室,由女护士与女病人沟通,指导女病人更衣,帮助女病人遮蔽全身,只留下待查部位;当男医生再次进入检查室时,女方已经“变成”一个不具有女性魅力的“纯骨盆”,在女病人的心理上,男医生变成了不具有男性魅力的 “假太监”,而且处在她的视线之外;一般说来,她基本上不与男医生进行对话,也不再与女护士交流, 只看着墙壁或天花板,自我控制,一动不动。 为了个体健康,女病人服从“自然科学”,但是社会化之后的女病人不愿意把自己变成社会化之前的野兽,也不愿变成脱衣舞女,所以医院采用了一套“礼仪”,保护“文明人”的正常情理。

(十三) “中年危机与返青”:四五十岁重演统一的大社会经过动乱进入成熟阶段的时期,如中国从文景之治经过七国之乱进入汉武盛世,从开元之治经过安史之乱进入宋明清的繁荣,西方从战前自由发展经过世界大战进入战后政府参与等时期。四五十岁的社会成员像上述过程中的人们一样发生分化:一部分人在“治”后的动乱中消沉,中国的俗语称之为“人过三(四)十日过午,人到中年万事休”,现代术语是抑郁症、酗酒、离婚、自杀等 “危机”;另一部分人跨过“危机”,反而出现了青春般的活力,甚至对异性也表现出 “返青” 现象, 更成熟的人不但生命力充沛,而且自信、智慧、宽容:“四十岁能够不受诱惑, 五十岁理解人生的使命, 六十岁对什么话都能听进去”;对于跨过危机的西方人来说,“这段岁月是他们一生中感到最舒适最满意的阶段。”

(十四) “救助与旁观”:纽约一个妇女于1964年的一个清晨被人杀死在本人的住宅之外,在半个小时的呼喊和惨叫中,至少有38个邻居听见,但是没有一个人出面干预和向警察报案。在这之后的实验研究中,一个女接待员事先录制好求救一分钟直至 “断气”的录音带,放在实验室隔壁,她安排被试在实验室填写表格,就到隔壁打开录音机; 如果填表格的只有一个人,70%的被试去隔壁救助;若有两名被试在场,干预率为40%;如果两名被试中有一名按照实验者的安排故意不出面,另一名被试出面的比率为7%。另一个(1979年之前)实验:实验者故意在纽约的马路边撬车门,搬出车内的电视机、照相机或皮大衣之类;在214件 “作案”活动中,有3000多人路过,只有6个人询问“嫌疑犯”:“这部汽车是你的吗?”约1000人停下来看,思忖了片刻,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开,没有一个人报告警察局,还有几个人给“嫌疑犯”帮忙:一个人向“嫌疑犯”通知警察的动态,另一个人帮助撬车门并索取小费。 在北美的其它5个城市中,干预率为零,另外4个城市为20%,有一个城市为25%。城市之间的差别很大,说明社会风气不是“重演”过去,也不是“人性本恶”的结果,而是“自演”现实,有赖于“教化”。

(十五)“老年期升华和凄凉”:65岁之后的人生,也不是“重演”,而是“现演”,在中国和西方出现相当大的分化。中国传统社会的科举制度结构有利于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重视文献积累,迁移到重视老人,因为老人能够积累较多的知识,所以老人受到尊重;活到老学到老的人“到了七十岁,生活中的一切都按照内心的意愿去做,同时又不背离群体延续的最高准则。”欧美市场竞争的制度结构有利于商人和产业家,老人失去了挣大钱的能力,所以受到冷落甚至歧视。尽管儿童也缺乏挣大钱的能力,但是成年人天生地爱自己的孩子,而只有具备 “克己复礼”教养的成年人才会爱自己的父母。只有敬老爱老的教训成为一般人公认的原则, 才能 “爽爽快快地让老年来临”,使得“人生的交响乐”“以一个和平宁静,物质舒适,和精神满足的终曲为结束”,而不是“以破锣破鼓的砰礴声为结束”。

(十六)“正视或忌讳死亡”:老年期的中西差别发展为对待死亡的差异。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垂死老人常常有预感,为后代留下全部可能留下的信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甚至能够坚持到亲人到齐之后才 “闭眼”;“死不瞑目”表示没有按照预设程序完成弥留过程。在欧美现代社会,“死却是一个很忌讳的话题。只有死还仍然不能被我们高度发达的技术所控制。对我们自称人类能主宰世界的说法是一种嘲弄,因此我们努力把死亡从我们的讨论和思考中排除出去。垂危者是在一个官僚化的环境中迎接自己的末日的。专业人员和亲属常常策划将死亡的事实瞒过垂死者”。一个不久于人世的病人在知道病情真相以后,一般都要经过如下五个阶段:首先是否认,不相信,然后是生气,第三是讨价还价,含蓄地表示只要上帝允许他再多活一小段时间,他就心甘情愿;第四是沮丧,最后是接受。2/3以上的亡人是死在医院里和老年人机构里,临终时在场的是专业人员而不是自己的亲属, 在弥留之际也没有机会安排他或她的身后之事并大胆正视死亡的现实。许多成年人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死尸。

上述的从生到死的过程之中, 从“不自然”的文字学习开始,在不同的人之中,社会化过程的差异就开始增加。一般说来,中断学习的时间越早,现代文明的成分就越少,学校知识的衰退也越快。这就是教育上的“投影定理” ----以“毕业”为镜面,知识的效用时间与初次学习的时间相对称,正如照镜子时的空间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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