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威大游行
商会被打之次日,学联决议举行示威游行。政府得知这一情况,是日一早省长杨庶堪、省会警察厅厅长张群等都赶到高等师范学校,杨庶堪在至公堂广场集合学生讲话,意在劝阻游行。当群众怒火燃烧到最炽热的时候想泼冷水熄灭火焰,是不可能的。全城各校学生是日拂晓都整队到学联集合,杨庶堪话未讲完,学生队伍便已开动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就这样开始了。队伍的排头是女生,经过路线:由东华门经提督街、总府街、湖广馆、打金街、东大街、东御街回到学联。
被捉去的七个商人,被绑着,反戴着瓜皮帽,有的背上挂着“卖国贼”“亡国奴”这类纸牌,左右有人扶着,这些人是吓得面无人色,像绑赴刑场的囚犯似的。沿途学生们高呼口号,散发传单,气势非常激昂。是日大街上的商店,都关了门。全城景象森严,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很多。
游行队伍经过商会到商业场口第一楼茶馆门前,曾有小小波动,这里看热闹的人特别多,有谣言说商会组织了一批打手,要抢回被捉去的商人,学生队伍特加戒备,显得有些紧张。其实,商人们那时已是惊弓之鸟,谁敢出头。立时也就证明,这是谣言,队伍是秩序井然的过去了。
当学生们从高等师范学校整队出发开始游行,杨庶堪见势已不能阻止,也就只好见风转舵,并未强行禁阻,倒反命令张群率领少数警察,跟在游行队伍之后,沿途维持秩序。张群带着警察,隔队伍稍远的后面,随同游行队伍,走了一道。
游行队伍全体是学生,但有些新闻记者,是始终同游行队伍一道走着。我记得当时川报记者卢作孚,便是其中之一人,并且也参加了呼口号、散传单这一类动作。
一个很久以来死气沉沉静如止水的成都,经过这次示威大游行,人们像从睡梦中突然被惊醒了一样,各方面人士,尤其是文化教育界人士,都活跃起来,社会风气,为之一变。那次示威大游行,给予成都社会的影响,是很大的。
调停经过
商会总理周葆臣、协理白米舟(正副会长)和全体会董们,在商会被打后,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头问事,商会会务无人负责,已陷入瘫痪状态。那时,成都商会是由78个商帮组成,与日货有关的只有八帮,其中销售日货较多的,又只有疋头、干菜、洋广杂货、颜料、五金等几个商帮。其他商帮的人士,有爱国热情的人也不少。在商会被打,示威游行之后,许多商界人士对商会负责人袒庇日货商人因而引起风波的行为,表示不满。由一些人发起,约集了各帮负责人,在安乐寺集会,一致谴责当时的商会负责人,要他们行咎辞职,改组商会。虽然被商会中另一些保守分子,托词未到法定改选时期,改组不合法,拒绝了这一要求,但在这次风潮之后,商界人士中涌现出一些进步分子,从安乐寺的集会,得到证明。因此,一些具有热情的社会人士,意图打破商学两界的僵局,使抵制日货运动,能够继续进行。首先由吴玉章出面,约集了近十位社会人士,包括商界、文教界、进步绅士、新闻记者这些人商定办法,向学联和商会两方面建议:抵制日货的工作继续进行。鉴于经过一场风波以后,学联与商会,自然不免隔阂,抵制日货的工作,另组机构——商学联合会,负责执行。商学联合会的组织机构是:由学联与商会各选正副干事二人共四人,负总责。各选文牍一人,庶务一人,办理常务,并得酌设司书雇员杂役等给薪的人员,会费由商学两界平均分担。此外,有调查、鉴定多股,机构大体如此。并有这样一种谅解,商界选出的人员,可以不限定是商人,这是由于爱国运动全民有责,社会人士也可以参加。这些建议向商学两方提出后,得到同意。另外被捉到学联的七个商人,学生们曾给这些人拍了照片,称之为“卖国商人”,准备寄到上海去登报。建议学联把他们放回,并把所拍照片连同底片一并烧毁,原因是这些人并不都是与日货有关的商人,其中如商会庶务员黄研芝,根本不是商人而是雇用职员。学联也接受了这一建议。一场风暴以后,经过调停,算是平静下来了。随着是组织商学联合会,继续展开抵制日货的工作。当时我是以社会人士的身份,被邀参加了调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