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的六合一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影响之深远无可与及。要说周奠定的中国的文化基础,那秦就是奠定了中国的疆域基础,中国的基本轮廓就是在那二千多年前一个叫“嬴政”的人奠定的。
文化是无形的,疆域是有形的,二者是互为表里。周以文显,秦以质胜。没有周,那就没有我今天的这个文明,整个东亚那将是一个野蛮之地;没有秦,世界上有可能就是没有“中国”这样的国家,而可能代之以 “泛周地区”(为了纪念历史上一个叫“周”的国度,后人把帕米尔高原-喜马拉雅山以东的大陆以及中南半岛、东太平洋上诸岛称为称为“泛周地区”,这一带的国家就总称之为“泛周国家”了,就象现在的“阿拉伯国家”一样,或许可能会有一些国家联合起来统称为“周盟”也未为可知)。
说秦的统一是顺当时的历史所趋,甚至上升到什么天下百姓民生疾苦的高度绝对是一种鬼话。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秦军所到之处是深受欢迎的,也没有任何的记载表明当时六国百姓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如齐国之流的还是活得很休闲的。自平王东迁以来,周的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到了战国时期谁也没有打着周的旗号行事了。除了变法之秦,当时各国在短时间内都没有那种实力来实行那种统一,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如果各诸侯国本身内部形成了整合,开始加深他们自己的独特的亚文化,那要六合一统就越来越不容易了。后人只是站在大一统既成的基础上,以后来者观历史,基于春秋战国纷纷扰扰五百年也该结束了,这样的一种心态。才感觉上认为秦的统一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纵观二千年来的统一进程,秦的统一是最为艰辛的。从秦孝公变法算起有一百三十余年的时间,经七世,所在贾谊在《过秦论》里说,“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即使从秦昭襄王算起也有七八十年的时间,就是从嬴政亲政算起,居然也要花去十六年的时间(当时秦已占半壁江山了)。放在后世,如果以双方的硬实力差距来讲,是用不了如此之长的时间的。秦灭六国的统一战争,除了在对实力较强的赵耍一些小动作外,其他都是实打实的,当然也是相当血腥的。当时不会有后世的什么“传檄而定”呀,“送款”呀之类的事情。
秦之代周给人们提出了一个很深的课题,帝道为何?夏商周三代讲的是王道,汤武革命虽然也是一种“暴力”,但它是王道的,有一整套的理论来论证“革命”的合法性。春秋讲的是霸道,讲究什么“尊王攘夷”,这背后有个“王”。“鼎之轻重,未可问也”的背后实质就是“王道”,所以楚庄王不敢动了,因为那样触到了霸道的根基。
“大道废,有仁义”,“王道”就是“大道”,“霸道”就是“仁义”。但“王道”也好,“霸道”也罢,就象“大道”与“仁义”一样都是形而上的东西。但这次则不然,秦赖以生存的是“法家”,要知道“法家”是很现实的,“大道”、“仁义”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不讲的。
现在看看秦并天下以后是如何布告天下的,“异日韩王纳地效玺,请为籓臣,已而倍约,与赵、魏合从畔秦,故兴兵诛之,虏其王。寡人以为善,庶几息兵革。赵王使其相李牧来约盟,故归其质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得其王。赵公子嘉乃自立为代王,故举兵击灭之。魏王始约服入秦,已而与韩、赵谋袭秦,秦兵吏诛,遂破之。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昏乱,其太子丹乃阴令荆轲为贼,兵吏诛,灭其国。齐王用后胜计,绝秦使,欲为乱,兵吏诛,虏其王,平齐地。寡人以眇眇之身,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为什么灭了他们呢?因为不听我话。这一大段太实在了。
秦的统一很明白的“告诉”人们,取天下是可以不用“王道”理论的。就象美国攻打伊拉克所“告诉”人们的一样,联合国在本质上其实是没什么大用途的东西。
王道不可追,霸道不可为。我把这种相对于“王道”与“霸道”比较现实与赤裸的行为方式与准则称之为“帝道”。秦人只是给这个“帝道”开了一头,有很多内容,很多的方方面面,要由后人来充实(比如如何安天下,秦人就做得很差),但这个头开得很是不赖了,中国自那以降二千多年的文明传承这个“帝道”的头起了很大的作用。可以说没有秦,中国的以后的文明文化会是另外的一个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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