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怀春还是偷情,各人的理解其实就是各人心理的外现。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召南·野有死麕
现代人很有可能见不得一个“脱”字,一见此字,便立马联想到“脱星”、“脱女”,就往女人的下半身想。
恰恰这首《野有死麕》的诗里面,还接连有两个“脱”字。于是乎,一个怀春少女,便这样成了一个偷情好手,或者说未婚同居,成了一个偷吃禁果的女青年了。
现代人貌似开明开放,尤其是在性观念上,殊不知,物权必反,越是开放得过头了,越是容易走向压抑。人之性,还是顺其自然一点的好。否则不在压抑中变态,也会在开放中变得放荡;变态和放荡差不离也。
20世纪初,“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们集中围绕这首《野有死麕》的诗有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他们便是顾颉刚、俞平伯、胡适、周作人四人。先是顾颉刚写了篇文章,说《野有死麕》诗中的“帨”是佩巾,胡适则在《论〈野有死麕〉书》一文认为,是门帘。针对二人的争论,俞平伯《关于〈野有死麇〉之卒章》发表了如下意见:
“且无论门帘也罢,手帕也罢,摇来摇去,总不见得有多大的声音。这个争辩上可以不必。我于此章,做解微与您俩不同。我以为卒章三句,是三层意思,非一意复说。‘无使庞也吠’,意在不要惊动他人。若‘无感我帨兮’乃是不要拉拉扯扯之谓,本意既不在有声音与否上面,你们所论自然不曾中的。郑玄朱熹以为贞女见了强暴,必是凛乎不可犯也;而您俩以为怀春之女,一见吉士,便全身入抱,绝无迎拒迟徊之态。您俩真是朴学家的嫡派呀!”
针对俞平伯的批评,顾颉刚只好承认:
“诗人的话本须诗人才能解得,我自己知道我的眼光太质直了。”
周作人在《与平伯书》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