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这里面还有一种故意要标新立异的姿态。《毛诗序》不是说了:“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这算什么啊,都是些古董,腐朽得不得了啦,不解现代女子风情。于是一不读诗,二不读史,锐意创新,耍一回“酷”再说。以此作为噱头,既可以引起同好者的捧场,还可以显得自己比古人高明得多。
后人始终不相信毛公“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之说,其实,诗的第一句就说了,“野有死麕,白茅包之”,后面又来了句“野有死鹿”。在那样一种物质匮乏的年代,哪有打猎打下的獐子或鹿白白丢在山野间而没人要之理啊?这些死獐子或死鹿,无疑应该是乱世的暗示,要么饿死,要么在战争中惨加祸殃。而一个所谓“吉士”竟然打起了这些死獐子死鹿的主意,用白色茅草把它们包起来,送到女家去求亲。这不是无礼的表现又是什么?他以为少女怀春,正好引诱,殊不知,怀春少女却是身清如玉。虽处乱世,而志愈洁。怀春少女当然希望男子以礼来求婚,但面对这种无礼的男子,面对这些“礼品”的诱惑,如玉少女,是不急不慢,不亢不卑地应对豁如:“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上面讲过的那些意淫者并非不知道“脱脱”二字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脱”义,是“舒缓的样子”,但潜意识里仍把他自己的思路往“脱女”身上引去了。究其实,是说这女子在应对这无礼求亲者时,动作缓舒,从容不迫,就连走路也一如往日,不动裙裾,也不惊动躺在脚边的狗,即所谓“行不动裙,笑不露齿”的古代淑女风度。这样一种冷静潇洒的风度,其实就是对求亲者从心底里的最大的蔑视。
是怀春还是偷情,各人的理解其实就是各人心理的外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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